第二十一章 風欲靜而心不息(四)(第2/3頁)

年畫松開鼠標,轉身抱臂輕輕開口,“你剛才,罵誰大爺?”

程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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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年畫在公司附近找好了房子,一室一廳,幹凈明亮。向蘇木白報備後,她打算擇日搬過去。

這晚,她在蘇木白家收拾自己的行李和被她搞的亂七八糟的房子,門鈴聲響起。

小白提前回來了?

年畫狐疑地打開門,顧天北的臉一路從眼底印到心底。

立體卻柔和,俊朗又清潤。

許久未見,他新剪了頭發,發梢有修剪過的略淩厲的痕跡,他穿一件黑色飛行夾克棉衣,同色牛仔褲,馬丁靴,身形挺拔,雙腿修長,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不知在打量些什麽,半晌,低聲開口,嗓音微沙:“你哥給你帶了些特產。”

他下巴微揚朝玄關輕點一下,“不請我進去?”

年畫錯身讓他進來,看他輕車熟路從鞋櫃拿了一次性拖鞋換上,微微咋舌。

這些年來,她和蘇木白聚少離多,這個家,或許顧天北比她更熟悉些。

突如其來的悵然席卷她的心頭,夾雜微微酸澀。曾幾何時,她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見的少年,竟會以另一種既遙遠又親切的方式在她的生活圈邊緣徘徊。

如今,堂而皇之進入到她的圈子裏。

“你隨便坐。”年畫端過一杯水,扔下一句話,悶頭鉆進房間。

顧天北修長的手指在杯沿上把玩一圈,等水稍稍降了溫,輕吹口氣,喝一口。

腫痛的嗓子得到稍微舒解。

他揉著發懵的太陽**,慢慢喝下大半杯水。

小姑娘還沒出來……

顧天北起身,走進客房,看見她正往行李箱裏塞著什麽,紙張一樣的東西。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燈光,熟悉的人……他穿越半個國家的寒冷,終於在這裏尋回一絲暖意。

整個人像被扔到蓬松嶄新的棉絮上,輕飄飄地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在她驚訝轉身的時候眼底流露出一絲促狹,隱而不宣的語氣:“偶爾留宿蘇木白家時,我就住這間房。”

他望著小姑娘兀自睜大的雙眼,悠悠補充,“睡這張床。”

“哦?”年畫拍了拍手,轉身在床上坐下,勾起譏諷的笑,“這麽說,我們還……同床異夢嘍?”

她穿著暖黃色毛茸茸的家居睡衣,耳邊碎發松松別至耳後,短發燙的恰到好處,既有小女孩的俏皮可愛又有小女人的慵懶嫵媚,明明是那麽一個小太陽般溫暖柔軟的存在,偏偏要露出獠牙,紮滿尖刺,滿身防備,尖利回擊。

蓬松的棉絮消失了,他被摔到水泥地上,渾身悶疼。

顧天北眼底湧起一片陰郁。

那壓抑了一路的郁結、煩躁以及身體的不適一瞬間席卷上來,使他倏忽變得惡劣。

惡劣地將她壓倒在床上。

低低的嗓音熱熱貼著她的耳朵,“異夢與否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現在是同床。”

身體貼得太近,年畫能感覺到他身上微高的溫度,獨屬於他的清冽氣息混雜著暖熱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她感覺耳根漸漸燒起來。

心口是酥酥的麻,又恨得牙癢癢。年畫掙紮著撐起右腿,結結實實在他曲起的膝蓋上狠踢一腳。

發出清晰可聞的悶響。

顧天北眉頭微蹙,低低吸一口氣,反而牽起嘴角。

小姑娘紅漲著一張臉在他身下不甘示弱,“小顧哥哥,你今兒到底是來送東西,還是來送人?”

他俯首專注地望著她,眼神迷離,壓抑著情緒。

年畫料定他不敢對她做什麽,心一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觸到一手滾燙。

顧天北澄亮的眼睛近在眼前,鼻尖幾乎要擦到她的鼻尖,年畫心顫顫的,硬著頭皮慢慢慢慢湊上去……

這個膽小鬼,一定會皺著眉頭躲開。

年畫心裏發出自嘲的冷笑,驀然感到唇上一熱——顧天北就那樣沉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任由她皺著眉頭閉著眼睛將唇貼上來。

他沒躲!

她的嘴唇清潤微涼,他覺得心裏燒著的那團火,終於稍稍舒緩一些。

年畫如觸電般縮回,用力將他推開。

顧天北沉沉倒在床上,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悶哼。

年畫心裏跳起了踢踏舞,噗噗通通心臟仿佛要跳出胸口。

她惱羞成怒,拔腿就走,一個人鎖上門,在浴室裏對著潮紅透亮的一張臉齜牙咧嘴、自我悔恨、抓耳撓腮、又蹦又跳。

十分鐘後,她情緒漸漸平息下來,終於意識到一絲不對勁。

他……是已經走了麽?

年畫出來時沒穿鞋,此時棉襪踩在地板上,悄無聲息返回客房。

顧天北依然保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側身躺床上,一動不動。

別耍完流氓還一副被欺負了樣子,年畫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去拽他的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