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情蠱(第6/8頁)

軒轅朗日默然良久,方自長長嘆息一聲,道:“遲遲這個孩子,性子過於高傲了些,想必讓你為難得很。只是……我倒還從未聽你說起過有心儀的女子。”

蘇夢枕目光平靜,直視軒轅朗日道:“義父明察秋毫,夢枕也不敢隱瞞。此事關系重大,夢枕心儀之人,本是出身唐家堡之中。”

軒轅朗日心頭一震,凝注了蘇夢枕許久,目中隱有探尋之意,卻只是道:“可是那位教中議論紛紜的唐姑娘?”

蘇夢枕深知,軒轅朗日平日雖不輕易過問教務,實際上教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恐怕昨日他與唐悅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已傳到對方耳中,不由回答道:“是。”

軒轅朗日道:“半年前,我教與唐家堡發生爭鬥,到如今唐家堡只剩下唐家少主和這位唐姑娘而已,她為了兄長找上拜月教,實屬勇氣可嘉,但看來卻不太明智。”

蘇夢枕俯首道:“義父,唐悅他……”

軒轅朗日淡淡笑道:“你不必緊張,我並無責備你的意思。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你不喜歡遲遲,誰也勉強不得。”

蘇夢枕恭聲道:“多謝義父成全。”

軒轅朗日卻接著嘆道:“你所說的那位唐姑娘,可是面上有一道傷疤,看來性子十分倔強的?”

蘇夢枕眉心一皺,道:“義父已見過她?她是否沖撞了義父?”

軒轅朗日微笑道:“你不必介懷,我只遠遠瞧了她一眼罷了,並未說上什麽話。你若真心喜歡,本來將她給你也無妨。”

蘇夢枕為難道:“可聖主已將她許配給了柳堂主。”

軒轅朗日看了蘇夢枕一眼,這一眼中的含意似乎很復雜,他道:“聽遲遲說,這原是你的意思。”

蘇夢枕面上一紅,看來仿佛是個多情的公子,他微微赧顏道:“不過是為了柳堂主不近女色才……”

軒轅朗日哈哈一笑,展顏道:“我原以為你已長大成人,可放心將拜月教交給你,如今看來卻還是個孩子。”蘇夢枕的個性已比過去深沉冷靜了許多,但如今看來,仿佛真的不過是個墮入情網的年輕男子罷了。軒轅朗日接著道,“可柳三月畢竟還是個男人。”

蘇夢枕咬牙道:“是,所以夢枕請義父將唐姑娘她……”

軒轅朗日思忖片刻,搖頭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既然你已在所有人面前將她送給了柳三月,又怎能在此時反口?更何況,你身居副教主之職,若被人議論說你奪人所愛,迫害下屬,到時又該如何自處?”

蘇夢枕怔愣片刻,才道:“是,義父教訓得對,本是我思慮不夠周到。可柳堂主對她並不好,而她也為了兄長百般隱忍,我實是難以忍受才會……”

院子裏一時無人言語,靜寂了片刻。

蘇夢枕謹慎而緩慢地打量著軒轅朗日的神色,但對方的神情看來仍是那麽的悠閑而瀟灑,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困擾。

軒轅朗日的袖子隨意地拂過棋盤,淡淡笑道:“不說這些了,你來陪我對弈一局。”

蘇夢枕看似欲言又止,終於只是嘆了一口氣,道:“是。”

柳三月從暗室中走出來的時候,一時承受不住光線的刺激而用手擋住眼睛,等他放下手,才發現一個男子倚在對面樹上,對著自己笑。陽光的溫暖驅散了冬日的寒冷,但對方難測的笑容卻讓這份溫暖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三月皺眉,暗室的位置極為隱蔽,他們聚會的時候又十分的小心,為什麽外人會來到這裏?縱然他不能相信,秦時雨還是倚在對面的樹上,臉上帶著笑,目光極冷。

看見了他,柳三月忍不住道:“是你!”

“你想不到?”秦時雨冷笑道,“這世上本沒有不透風的墻,你以為這間暗室真的能夠瞞住所有人?”

“我沒想過要隱瞞,只不過還不到時機。”柳三月的表情變得平靜。

“不到時機?”秦時雨微笑道,“對於叛徒來說,時機永遠不會來。”

柳三月道:“真正的叛徒到底是誰,你我心中都有數。”

秦時雨的表情很奇異,他慢慢道:“在拜月教這麽多年,你竟說得出這樣天真的話。勝者為王的道理,莫非你還不懂得?”

柳三月道:“我只知道,即便是個畜生,也該知道感恩,當年是誰將你我從乞兒堆裏撈出來的,你忘了,我卻還沒有。”

秦時雨笑道:“我當然不像柳堂主的記性這麽好,二三十年前的舊事居然也記在心裏。”

柳三月冷哼一聲,突然道:“但我現在已明白了。”

秦時雨道:“明白什麽?”

柳三月緩緩道:“近一個月來,到暗室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很多人都無緣無故的不再來,或者幹脆就失蹤,我現在才明白,是你們下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