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眞相(第4/5頁)

蘇夢枕頓了頓,卻不敢瞧一眼唐悅此刻的表情,低聲道:“依溫雅如的美貌,她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根本不必嫁給一個馬夫,她這樣的作為,就是為了羞辱你,折磨唐悅,想盡一切辦法讓你的親生女兒在最可怕、最卑微的環境中成長,等你有一日知道自己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欺騙了十多年,肯定會難以忍受,這些所為,不過是為了報復你的拋棄罷了。”

軒轅朗日還沒有說話,他的面色已跟紙一樣蒼白,他的眼神在軒轅遲遲和唐悅之間遊移不定,最終落在唐悅的身上,一動不動。

唐悅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冷得連血液仿佛都凍結起來。她慢慢擡起頭,目光與蘇夢枕相對,她道:“你說的故事真的很好,可你沒有想過,他既然能拋棄我娘,又為什麽想要我這個女兒?”

回答她的人不是驚愕地看著她的蘇夢枕,而是——

“人種不可失。”軒轅朗日這樣說道。

唐漠突然道:“無情的拜月教主竟然還念著親情,真是天下奇聞。”

這時候,軒轅遲遲的脊背挺直了,她淡漠美麗的眼珠子注視著眼前的唐漠,冷冷道:“你果然什麽都是裝出來的。”

唐漠冷冷地看著她,毫不動容。

她的眼神在場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到了唐悅的身上,剛才瘋狂的神情卻已不復出現,因為她畢竟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冷酷的女人。

軒轅遲遲的嘴角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微笑,她道:“唐悅,這世上如果說無父無母的我可憐,那你就要比我可憐一百倍,一千倍。”

“因為你的親娘作踐你,讓你從小在最卑賤的環境下長大,唯一心疼你的哥哥為了做戲不惜毀了你的容貌來欺騙我……你真是可憐……可憐得很哪……”

唐漠的劍劃破了她細膩光滑的皮膚,軒轅遲遲住了口,卻神色輕蔑。

死一般的寂靜中,眾人突然聽見有人輕輕笑了一聲,蘇夢枕詫異地看著唐悅。

唐悅突然笑出聲來,她看著場上的這些男人,只覺得他們異常可笑。

慢慢地,她停下來,看著蘇夢枕,“所以,按照你所說,我的親生父親,是這位拜月教主,我的娘親,也是為了報復他,才嫁給了一個馬夫?”她重復著,露出難以形容的神色。

蘇夢枕點點頭,他看出唐悅的表情不太對勁,卻說不出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的容貌仍然是那麽美麗,那麽冷靜,但奇怪的是,她微笑著,眼中卻有淚水不斷地流淌下來。她的心神似乎已經恍惚,眼神也開始渙散,好像下一刻就要失聲痛哭。她的一切,仿佛都被軒轅遲遲那幾句輕飄飄的話摧毀了。平生遭遇的一切,她都可以默默忍下,只因為她以為自己還有希望。以前她的希望是溫雅如,後來她的希望是商容。但為了唐漠這個大哥,她拋棄了最心愛的人,來到這裏,最終證明……她只是一個笑話,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而已……是她太愚蠢,將自己看得太重要,實際上誰也不需要她,真正需要她的人,卻被她棄之不顧。對,還有一個人在等著她,他一定不會不要她,不會不理她,不論她變成什麽樣子,他都不會離開她的!唐悅的眼中,突然升起最後的一點希望。

“你想要去找誰?商大公子嗎,你可知在你拋棄他以後,商家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就在這時候,蘇夢枕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慢慢地道。

“商家一族有一種古怪的病,男人很少能活過三十,你走以後,商家便大辦喪事,這一點,你肯定不知道吧。”

唐悅愣住了,眼神中最後的一點光彩,隨之熄滅。

蘇夢枕說出這句話,便後悔了,他從未這樣後悔過,他不知道心中的酸澀感從何而來,他只知道唐悅剛才就要離開了,毫不猶豫地拋棄這裏的一切,投入別人的懷抱。他不是不知道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對於唐悅來說是一種什麽樣的打擊,但他還是說出了口,這樣隱秘可怕的心思,卻在看到唐悅現在神情的那一刻也立刻消散,被漫無邊際的後悔所掩蓋。

唐悅的神情變得茫然,她逐一看過眼前這些人,仿佛一下子變得不認識他們。

唐漠再也顧不得軒轅遲遲,點了她的穴道讓她無法動彈,接著便走向唐悅,“你在幹什麽?”

唐悅沒有馬上動作,只是看著他。

唐漠被這種眼神看得心中升起了一種徹骨的寒冷,他咬著牙,突然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你清醒一些!”

唐悅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有好長時間,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世界仿佛一下子都黑了下來,沒有任何的顏色。

唐漠給她的這一個耳光,將她僅有的一點可以消化這消息的時間都給打沒了,被迫地,毫無辦法地接受了這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