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黃雀在後是何人

十六歲闖江湖名,三十二歲掌天下權,世人想起鳳血歌,便會想起一方染血的玉璽,被他把玩於指尖。

“想不到你這樣的人,真的會來赴這場明顯是陷阱的夜宴。”雲邪擡起頭,望向窗沿,勾唇一笑。

十六歲白發如雪,三十二歲清淺笑顏,鳳血歌立在窗前,對雲邪懷中的花艷骨露出恒古不變的笑顏,身染半身花香,仿若月下謫仙。

月華將他的長睫染成淡淡銀色,他望向雲邪,笑容清貴如月,“可以放開我的愛徒了麽?”

花艷骨立刻就想往他懷裏撲,無奈雲邪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了回來。

“師徒情深,真叫我感動。”雲邪嗤笑一聲,朝身前的八仙桌擡了擡手。

那桌上空無一物,唯有一只白玉杯靜靜立著。

“喝了這杯毒酒,我便將她還給你。”雲邪擰著花艷骨的下巴,對鳳血歌笑道,“卻不知國師敢不敢……”

他話音未落,鳳血歌已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呵,好酒。”他笑,將見底的白玉杯放回桌上,修長的手指,叩響的聲音,仿佛閑落一子白棋,然後坐等黑子入盤。

雲邪雙目灼灼,望他很久,突然一甩彎刀,割向他的首級。

灑然一笑,鳳血歌擡手拔下腦後烏木發髻,白發三千,飛流直下,宛若銀河落九天。

然後,他隨手甩出簪子。

那簪子化為一道烏光,刺向雲邪。

雲邪轉攻為守,將彎刀往身前一橫。不料簪子撞在彎刀上,竟像明火遇宣紙,直接在上頭燒出一個洞來,然後去勢不減,一頭紮進他的右肩。

雲邪悶哼一聲,整個人直接摔出窗外,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艱難爬起,看了一眼高

樓,他噴了一口血,然後狼狽的轉身逃離。

花艷骨卻沒有心情痛打落水狗。

“師傅!”花艷骨撲進鳳血歌懷裏,著急的說。

“何事?想為師吸毒麽?”鳳血歌一邊運功逼毒,一邊笑道。

“……”花艷骨嘴角抽了一下,“師傅你正經點。”

“好,說正經的。”鳳血歌道,“禮物呢?”

“……”花艷骨楞了一下,“什麽禮物?”

“逆徒!你只記得送寒光香蕉,卻忘記送師傅禮物麽?”鳳血歌立刻睜開眼睛,一副馬上就要毒發身亡狀看著花艷骨,“怎可厚此薄彼至此……師傅一傷心就會經脈逆轉,毒氣攻心,一命嗚呼,命喪九泉,鬼哭十裏……”

花艷骨迅速拔下髻上玉簪,雙手捧到鳳血歌面前,苦著臉喊:“師傅!禮物在此,禮物在此!!”

鳳血歌呵呵一笑,目光從玉簪上一路滑向她的烏髻。

十六年前他抱她在懷,為她梳發,看著那柔軟的短發在他掌心慢慢變長,漸漸變黑,一晃眼,那梳著雙丫髻的黃毛丫頭,便到了雲鬢花顏的年紀了。

“……過來,給為師挽發。”鳳血歌緩緩閉上眼睛。

一雙小手代替象牙梳,一下又一下的梳理著他的頭發。

十六年後她倚他身後,為他梳發,掌心的白發明麗的仿佛一把月光,一如當年,從未變過……是啊,歲月流逝,她在長大,他卻從未變過。

“小艷骨。”他嘆息一聲,無奈道,“還好你沒事。”

梳發的手頓了頓,花艷骨哽咽一聲,從他身後伸出手,將他緊緊抱著,眼淚如夜露,沾濕了他的白衣:“師傅……你也要沒事。”

“恩,為師沒事。”鳳血歌任由她抱著,將從不示人的腹背輕易的交付給她。

“不然我就去找那雲邪拼命!”花艷骨狠狠的發誓。

“讓寒光去拼。”鳳血歌雲淡風輕的說,“你是女孩子,要學會向我們撒嬌,寒光是男孩子,臟活累活苦差事全部都讓他幹去。”

“……厚此薄彼至此,大師兄會哭的!”花艷骨嘴角抽搐。

“為師看他是樂在其中。”鳳血歌笑了起來。

我願征戰一生,換她一世專寵……這句話,可是寒光自己說的。

黑樓之外,寒光率一群錦衣衛埋伏在原地,見雲邪從上頭摔了下來,立刻猙獰一笑,

令人跟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寒光想要的,是一次性端掉對方的老巢,將所有與師傅,與妹妹為敵的人全部斬草除根,血洗幹凈。

那雲邪拼命逃竄,怎知身後跟了一隊虎狼之兵,他受鳳血歌重創,一路跌跌撞撞,竟

是逃向皇宮!

“大人………”一名錦衣衛看向寒光。

“哼,果然是他!”寒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深宮內院,一群全副武裝的錦衣衛自然不好進去,不是怕人追究,而是怕打草驚蛇。於是寒光點上三員猛將,令其他人原地守候,然後帶著三人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那雲邪一路摸爬,最後進了東宮。

那是楚國新帝,楚子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