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真公主(十)

陶鹿拉開被敲響的宿舍門, 就看到一身西服的陸明燁站在外面。

“明燁哥哥?”她有點驚訝,還是笑著迎出來, “你怎麽來啦?是葉哥哥告訴你的麽?”說著探身往陸明燁身後看去, 卻見走廊裏空蕩蕩的。

陶鹿心中一沉,忙問道:“葉哥哥呢?不會是……自己走了吧?”她看向陸明燁,帶了幾分委屈,“把我交給你了?”

陸明燁把她神色看得清楚明白,氣樂了,戳著她額頭,“這才幾天功夫, 就跟葉深, 比跟明燁哥哥都親了?枉我從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

“喂!”陶鹿撥開他的手,揉著額頭, 猶自不死心得往陸明燁背後望去, 希望能看見葉深的身影。

“別看了。”陸明燁無奈,指了指窗外, “人在底下呢。”

陶鹿走到窗邊往外一望, 只見葉深獨自坐在草木扶疏的花架下長椅上,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兜著帽子的黑色背影卻絕對是葉深無疑。她扶著窗框,放下心來,看了一眼陸明燁,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為自己剛剛急躁的態度。

陸明燁看得暗暗驚訝,卻是笑道:“聽說你險些被人劫了色?家裏不放心你, 派我過來看看。”他上下打量了陶鹿了兩眼,女孩臉色紅潤、看起來竟是比月余前氣色好了,“見你齊齊整整站在我跟前兒,我這心就放下了——回去跟盧阿姨說一聲,也好叫她放心。”

陶鹿聽他提起盧碧華來,神色沉下去,沒說話,手指摳著窗框一動一動的。

陸明燁又道:“你現在還住在你那女同學家裏?”

陶鹿一愣。

“那天電話裏騙我的吧?一直跟著葉深?”陸明燁倒也不生氣,就是擔心她,道:“你要是不想回家,到我那兒住多好,環境也熟悉。洪莊被我趕走了,我也不常回家,你隨便怎麽住都行。”他掏心掏肺的,“葉深,不管我在電競方面多麽服氣他,歸根結底,他對你來說,是個陌生人。”

陶鹿不樂意了,叫道:“那能是陌生人麽?我們都住在一個屋檐下了。”

陸明燁苦口婆心,“比起來怎麽不是陌生人?咱們是知根知底的,哥哥身上哪兒有胎記你都知道。葉深,你知道他什麽?”

陶鹿呸了一聲,笑道:“誰知道你身上哪兒有胎記?我可不知道。”

“嗐,我就這麽一比方。”

“你等著,”陶鹿立下豪言壯語,“遲早我能摸清葉哥哥身上哪兒有胎記。”

陸明燁:……不對,這話題方向怎麽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一個妹控是強不過妹妹的。

陶鹿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陸明燁打發走了,跑到樓後小花園裏找葉深。這會兒學校還沒正式開課,人本來就很少,傍晚時分,小花園裏只有葉深一個人。

草色青青掩映下,他坐在花架下的長椅上,身姿筆挺,手中擷了一片表面蠟質的綠葉,送到唇邊輕輕吹響。哨音清朗,越發襯得他容貌清俊,比身旁郁郁草木更惹人。一點翠色,仿佛欲從他眉宇間滴落下來。

陶鹿看得癡了,駐足不前,聽他似乎是在吹一支曲子,輕快的旋律剛起便停下了。

葉深原本垂頭在暮色中,忽然微微側頭,望向女孩站立的方向,淡淡一笑,輕聲道:“你來了。”那片葉子從他指尖悠悠飄落,歸於落紅滿地的田圃泥中。

他站起來,雙手插兜,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陶鹿,“回吧。”

“哦哦!”陶鹿回過神來,搓著臉跟上去,不知道雙手能否擋住頰上嫣紅。仿佛拍照時候,她環住他腰那一瞬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心頭發燙,身體發麻,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是走在雲朵上。

那戛然而止的哨音,一遍一遍在她心頭回響,入夢銷魂。

說是住在一個屋檐下,其實陶鹿能與葉深見面的時間並不多。葉深本來就很忙,早出晚歸;而陶鹿重拾花滑,每天也忙於練習。雖然如此,但每晚入睡前,想著喜歡的人就在隔壁,陶鹿就對明天充滿了期待。

這一天是花滑隊伍來舞蹈訓練室做練習的日子,陶鹿特意避開,算著時間隊員們應該都走了,才來到舞蹈訓練室的更衣室。

裏面人卻還沒走完。

陶鹿才走到門外,就聽到裏面幾個女生在說話。

“這次國家隊的額外選拔,咱們基地女隊員裏楊教練可就挑了珊珊你一個,珊珊你可要大放光彩啦。”

“能不能選上還不一定呢。”齊珊珊的聲音傳出來,透著與年齡不符的謙虛冷靜,也許只是客套。

“珊珊你要是不能,我們都只能回家開奶茶店了。”另一個女生笑道,“咱們全隊上下也就原來陶鹿師姐比你好點……”

陶鹿認出了這個聲音,是一個叫趙寧寧的女孩,樸實,基本功也紮實,但因為嚴重的腿部肌肉勞損,說實話上升空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