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真公主(九)

伴著陳奕迅沙啞動人的歌喉, 車子緩緩停在了陶鹿學校門口。

宿舍樓前的保安筆直得站在門前,打量著陶鹿和葉深。美貌總是叫人傾倒, 鐵面無私的保安小哥, 問出來的話都帶了幾分柔和,像是生怕嚇著陶鹿,他問道:“美女,你是來做什麽的呀?”

陶鹿:……

“我是這裏的學生。”

保安小哥愣了愣,並不能相信,黑臉膛上透出紅來,“沒見過你啊……”

見過一定記得。

陶鹿道:“……我一般都在校外活動。”她頓了頓, “不然我打電話給舍友……”

“不用不用, 我信你——進去吧。”保安小哥放了陶鹿,攔下葉深, “你又是什麽人?”

陶鹿笑眯眯道:“他是我男朋友——反正是男女混居的宿舍樓, 沒關系吧?”

保安小哥打量著葉深的目光瞬間亮了幾度,然而只能看見沒被棒球帽檐遮住的下巴。男人皮膚白得像沒有血色一樣, 只看姿態身形也知道定然是好皮囊。保安小哥心道還是俊男美女陪在一起和諧, 之前長得挺漂亮的女學生挽著啤酒肚“男友”上車, 都叫他看不過去。

保安小哥擺擺手,“進吧進吧。”

從民國學堂改建來的宿舍樓裏,陰涼古樸,與外面透著躁意的夏天像是兩個世界。陶鹿跟在一言不發的葉深身旁,小心翼翼瞄他一眼,道:“你不反對, 就是默認了哦。”

葉深似乎處在放空狀態,臉色有一點冷漠,聞言“嗯?”了一聲。

陶鹿笑道:“我剛跟保安小哥說你是我的男朋友……”

“哦。”

陶鹿笑道:“哦是什麽意思?是默認了麽?”

葉深手插在兜裏,冷聲道:“你覺得呢?”

陶鹿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快,肩膀一塌,小聲道:“我只是權宜之計啦,怕保安不給你進來嘛——不能怪我呀……”說著,哽咽起來。

“行了。”葉深扯扯嘴角,怕她真把戲做足,淡聲道:“沒怪你。”頓了頓,像是解釋了一句,“件件都跟你較真,我沒那麽閑。”

言外之意,只是懶得跟她計較了。

這樣的口頭便宜,陶鹿一天裏少說也要占上十回八回的,葉深都快習慣了。

陶鹿被他拆穿,也不尷尬,嘻嘻一笑收了神通,就見宿舍外面,趙老師正跟蘇果說話,旁邊還有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穿西服戴眼鏡像個校領導。

“鹿鹿來啦,這是秦主任,來了解蔣懷仁案件情況的。”趙老師熱情地招呼,一眼看見走在陶鹿身後的葉深,目光愈發熱切了,招呼陶鹿的聲音都高了幾度,“哎呀,你哥哥也一起來啦!真是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於是葉深的身份,就從保安小哥認知中的陶鹿男朋友,變成了趙老師認知中的陶鹿哥哥。

他也不解釋,只壓著帽檐一點頭,算是回應,聽那秦主任說話。

“這位就是陶鹿同學吧?據了解曾經是世青賽花滑女子冠軍?”秦主任笑眯眯的,“我代表學校對你的入學表示熱烈歡迎。我們也理解你訓練要求,不能跟普通同學一樣遵守宿舍紀律。這次蔣懷仁的事情鬧出來,學校方面非常震驚,事件性質非常惡劣,我們一定嚴肅處理。我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看看你和蘇果同學有沒有什麽要求——那天受到的驚嚇,沒給你們留下什麽心理創傷吧?”

秦主任自認為幽默得開了個玩笑,頓了頓,切入正題,“這個事件呢,校方理解你們的處境,不會對你們擅自接戲、試戲,違反宿舍紀律做出懲罰。你們呢——哈哈,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喜歡玩個微博微信的——但是這個案件呢,還在處理過程中,蔣懷仁據說是潛逃國外了,到底怎麽樣也還沒有定論,所以校方是希望你們最好不要把相關情況發到網上,尤其是帶了學校名字的。”

秦主任白面皮,眯眼笑呵呵,叫人想起笑面虎來。

陶鹿聽明白了,就是怕她們鬧到網上去,影響學校聲譽唄;既然蔣懷仁這會兒潛逃國外,案子也沒結,學校遊說會嚴肅處理蔣懷仁,她也沒必要一定給自己在讀書的學校宣揚醜事。她看向蘇果,“你覺得呢?”

對蘇果來說,學校沒追究她私自試戲、接戲的事情,也沒因此取消她的獎學金、助學金,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知道這結果多多少少是因為有陶鹿站在前面,有陶鹿世青賽冠軍的招牌頂著。此刻見陶鹿問,蘇果拉住她的手,點頭小聲道:“那就……聽秦主任的吧。”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秦主任撫掌一笑,又去交待趙老師兩個女孩的學校生活。

葉深聽到這裏,便知道後續無事,見陶鹿跟她同學拉著手說話,又不耐趙老師時不時探尋過來的目光,索性慢慢走開,過了拐角處,恰見樓後花園裏草木扶疏,便駐足窗前,抱臂安靜望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