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真公主(十五)

天貿大廈十九層基地客房裏, 夏天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傾灑一室,葉深長睫毛顫了顫, 緩緩睜開眼睛, 像平時那樣起床去了浴室;洗漱完擦著濕漉漉額黑發,坐在電腦前開始早間工作,回復歐洲那邊有時差的邀請郵件。

小橘貓乖乖趴在桌角,悠閑地晃著尾巴。

祥和美好而又充滿生機的清晨。

半個小時後,葉深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忽然手機鬧鐘響了。他撈起手機,關掉鬧鐘, 頓了頓, 劃進微信看了一眼——置頂的【一只鹿】仍是什麽都消息都沒發。有的幾條消息,也都是公眾號推送。

他薄唇抿緊, 修長的手指輕輕撥了下額前濕著的黑發, 帶點了莫名的煩躁。

對話還停留在那晚女孩表白後,問他是不是失敗了, 而他回復了一個“嗯”字上面。是他的回復太生硬了?

女孩不再來纏著他, 應該松一口氣的, 但是不知為何卻又覺得……

葉深蹙眉,摁暗了手機屏幕,下到十七層健身房快速地遊了半小時泳,回來時剛好吃早飯。

早餐桌上,TK戰隊的成員們就發現老大破天荒在吃飯的時候還捏著手機。捏著也就算了,他還時不時劃開看一眼, 然後臉色就越來越沉。

橘子等人飛快吃好,腳底抹油溜了。

山楂也想溜,卻被葉深叫住了。

“老、老、老大?”山楂飛速回憶著自己最近做了什麽壞事兒,垂著眼睛就看葉深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淩亂躁動——不是好征兆。

“你最近,”葉深抿唇,淡聲問道:“跟陶鹿聯系過嗎?”

山楂一愣,下意識道:“沒啊,她不是去國家隊封閉練習了麽?”知道不是他做了錯事兒,敢擡起頭來看葉深了。

葉深蹙眉,擺手示意他離開,把玩著手機,心緒亂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了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他兩頰一瞬繃緊,神色裏透出果決來,幹脆利落把手機鎖屏,一上午都沒有再看。

陶鹿自從表白失敗之後,就沒再去鬧葉深,一面專心致志訓練,一面掏心挖肺寫情書。她立志要寫出一盤“鴻篇巨制”來,聲情並茂打動葉深。訓練累了,她就摸出手機敲幾行,馬上就又充滿了動力。

齊珊珊都懷疑她手機藏了什麽“大力水”“搖頭丸”。

每次訓練累到極限,陶鹿摸出手機玩一會兒,就又神采奕奕,撐著甚至能再做二十組蛙跳。兩周一晃而過,陶鹿的萬字情書草稿已打好,又花了三天功夫認認真真謄寫在報告紙上,仔細疊起來收在三角包夾層裏,準備放假半天的時候帶回去給葉深看。

陶鹿想到這裏,咧嘴一笑,立刻“嘶”了一聲,捂住了右腮。

她右邊下牙的倒數第二顆又開始疼了。

這顆牙在她初二那年就作過一次妖,當時疼得吃不了東西,後來去診所看後,乖了這麽多年,這幾天卻突然又犯起來。大概是高強度的訓練,後果最先從原本就脆弱的這顆牙上體現出來了吧。

她本來以為過幾天會好的,但是這天下午右腮裏面似乎腫起來了,一碰就痛,已經影響正常飲食生活。教練員給陶鹿提前批了月假,讓她離開冬管中心去看牙。

陶鹿毫不浪費機會,拎著背包就給葉深打了電話。

葉深很快就開車來接她了,他仍是棒球帽遮臉,安靜坐在主駕駛位置上,修長的手指按住方向盤,等女孩坐穩系好安全帶,才發動車子。

陶鹿想著自己背包裏那封萬字情書,罕見地沒說話。

車廂裏一時靜默,氣氛有點微妙。

葉深先開了口,他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樣,淡聲問道:“牙怎麽了?”

陶鹿舒了口氣,放松肢體,小聲道:“我也不知道……就突然開始疼了。去我之前常去的牙醫那兒看看吧……”

車廂裏又靜下來,只有車子打轉向的聲音哢噠哢噠響著。

葉深頓了頓,道:“地址。”

陶鹿“哦”了一聲,俯身熟門熟路在導航儀上輸入了診所地址。

診所和藹的楊醫師認得陶鹿,陶鹿定期來這裏做口腔檢查。他戴上掛在胸前的眼睛,打量了陶鹿身後的葉深兩眼,笑眯眯聽陶鹿說了牙疼的情況,簡單做了檢查,做出了需要補牙的判斷。

陶鹿時間有限,對楊醫師信得過,而且身體狀況也可以做,於是當時就把這個小小的補牙手術做了。說是小手術,卻因為涉及到牙神經的處理,陶鹿還是在局部打了一小針麻醉,躺在了儀器床上。

楊醫師一面在醫用盤裏翻檢著用具,一面像是為了讓陶鹿放松,跟她聊著天,“小姑娘長大了,你五六年前來看牙的時候,還記得麽?”他用儀器輕探著女孩作怪的那顆牙,“當時就是這顆牙,那會兒還是你爸爸帶你來的。現在就變成男朋友了……”楊醫師和藹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