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真公主(十五)(第2/2頁)

陶鹿愣了愣,隨著他的話,回憶起數年前來看牙時的場景。那時候陶振華雖然脾氣比現在還要暴烈,但是不發脾氣的時候卻實在是對她很疼愛的。感冒了,牙疼了,陶振華總會第一時間帶她去看病治療。吃的用的玩的,也都是給她最好的。如果不是有過那些被愛護的時光,現在一刀兩斷會不會更容易?機器運作起來,輕微的轟鳴聲中,陶鹿閉上眼睛不再去想。

與此同時,溫醫師所在的頤園裏,陶振華小心翼翼推開了木屋的門。

“溫醫師,您好您好!”陶振華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絲毫看不出在家裏大發雷霆時暴戾的模樣,“我之前病了一場,一直沒來打擾您。據說我女兒陶鹿一直在您這裏接受咨詢?我來看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您辛苦了。”

溫醫師冷靜觀察著他,微笑道:“您請坐。”寒暄過後,切入正題,“陶先生,您在情緒控制上,存在什麽問題麽?”

陶振華臉上的笑容一僵,搓著手。當初他在電話裏辱罵陶鹿的醜態,都被眼前這個溫醫師聽到過,倒沒必要掩飾了。他無奈嘆了口氣,局促道:“溫醫師,其實你說說看,教育孩子哪裏有能做到不打罵的?當初為了我練習花滑不用功,陶鹿她爺爺皮帶都抽斷了兩根……我們那一輩都是這麽長大的。我是她爸爸,哪裏能不盼著她好呢?但是溫醫師您不知道,陶鹿這孩子,有的時候特別可惡氣人……”

溫醫師面色不變,冷靜記錄著,目光在金絲眼鏡後閃著微涼的光,聽陶振華滔滔不絕講下去。

陶鹿對這些並不知情,小手術結束,捂著右腮坐起來,口腔裏彌漫著血腥氣與某種幹燥的粉狀感。她捂著右腮下了儀器床。

葉深端著一紙杯水給她漱口。

陶鹿兩只手都捂著右腮,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水,準備在嘴裏晃兩下,然後吐在儀器床旁邊準備著的痰盂裏。誰知道麻藥的勁兒還沒過,右側臉的肌肉不聽使喚,嘴中的液體化作細細一條銀線流了出來——流到了葉深修長白皙的手上。

陶鹿整個人都傻在那兒了。

就是流在她自己手上,她都要嫌棄死。

她呆呆擡頭看葉深。

葉深眉頭緊蹙。

陶鹿心抽了一下,撐著發麻的右腮,發出不標準的音來,“對不起……”

葉深沒說話,用幹凈的那只手從口袋裏抽出手帕來,先給女孩擦了擦濡濕的嘴角,然後垂眼拿沒用到的一角擦著自己的手。動作一氣呵成,自然極了。

陶鹿徹底傻住,那一點局部麻醉好像擴散到了全身。直到楊醫師叮囑完注意事項,又開了藥,她都沒過神來,跟在葉深後面迷迷糊糊又上了車。

回到天貿大廈十九層,陶鹿回主臥室,裝了幾套衣服,然後從三角包夾層裏摸出那份小心折起的萬字情書,自己打開充滿自豪得又細細看了一遍,然後背在身後,踮腳來到了葉深住著的客房。

葉深剛淋浴出來,穿著黑色T恤,擦著濕發從浴室走出來,看見陶鹿,頓了頓,道:“稍等五分鐘,我送你回去。”

“哦,不著急。”陶鹿磨磨蹭蹭在他電腦前坐下來,手背在身後。

葉深瞥了她一眼,看出她手裏不知道拿著什麽東西,也沒說話,就站在墻邊遠遠看著她,隨意地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葉哥哥,”陶鹿腳點在地板上,玩著他的老板椅,轉起來像個小飛機,“上次我跟你表白,你說那次表白失敗了。”

葉深擦頭發的手一頓,白毛巾搭在黑發上不動了。

陶鹿笑道:“不過都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她深呼吸,鼓起勇氣,猛地跳到葉深跟前兒,把背在身後的手直直伸了出去,望著葉深的眼睛,笑著明朗道:“這是我的第二份表白,請收下哦!”

葉深看著女孩捏著的那疊薄紙,從紙背都能看出正面密密麻麻的字跡。手寫的表白信麽?他目光斂了斂,垂眸看著女孩的笑臉,心臟忽然不規律地躍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