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帶霧濃(二十)

桃花帶霧濃(二十)

陶鹿忍了一天。

整整二十四個小時, 葉深都沒聯系她。

陶鹿上網搜索剛剛結束的颶風世界四強之爭,TK戰隊順利晉級。難道是在開慶功宴?電競圈的慶功宴——陶鹿腦海中不可遏制得浮現出凹凸有致的女主播們來, 是慶功宴太開心了吧!

陶鹿“啪”得合上電腦, 抱著毛茸茸的靠枕生悶氣。

Andy小心翼翼收著電腦,笑道:“看到什麽了這麽生氣?你和楚涵的新聞出來,人民群眾樂見其成著呢,沒人說什麽不好的啊……”

“你閉嘴!”陶鹿冷淡慣了,像這樣發脾氣還是頭一回。

Andy有點摸不準了,自己點開手機界面,搜索著相關信息, 給陶鹿看, “你看,都說好呢。”

大部分圍觀群眾都留言表示支持。這三年來, 從大獎賽到冬運會, 花滑的每一項重要比賽,陶鹿和楚涵幾乎是同步地殺出重圍, 屹立於世界選手之林。俊男美女, 又同是花滑選手, 觀眾怎麽會不期盼兩人發生點什麽呢?

現在這照片坐實了“戀情”,底下留言都在給兩人孩子起名字了。

陶鹿趴在床上,甕聲甕氣道:“你出去。”

房間裏只剩了她一個人。

她心裏煎熬,偏偏不肯去問,縮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已經是第三天的早晨。

陶鹿醒來, 還沒睜眼就摸索向枕邊的手機。

就像是三年前在冬管中心宿舍裏,想要一醒來就確認葉深的回信。

微信裏與葉深的通話框幹幹凈凈的。

倒是有楚涵的幾條短信與未接來電。

陶鹿頹然摁滅了手機屏幕。

兩天了,葉深都沒給她打一通電話,發一條短信……

她機械地下床洗漱,看著鏡子裏木然刷牙的女孩,說什麽一輩子,只是幾張照片就擊得粉碎。

Andy小心翼翼敲門,“陶鹿,咱們得發聲明了——照片的事兒,再拖下去就坐實了……”

陶鹿冷笑,道:“坐實又如何?”

Andy一噎,笑道:“只要你不抵觸,其實坐實也挺好的……”

陶鹿“嘭”得甩上門,拿起手機,猶豫再三,告訴自己再勇敢一次,深呼吸,撥通了葉深的電話。

“什麽事兒?”接電話的,卻是略帶熟悉的聲音,不似葉深清冷,透著桀驁的大男孩聲氣兒。

是山楂。

陶鹿一愣,“怎麽是你接電話?”

山楂冷笑道:“老大從送你回來就發高燒,兩天都沒退,這會兒睡著掛點滴呢。你又對老大做了什麽?”

高燒?葉深?

陶鹿此前心中的猜疑難過瞬間煙消雲散,顧不上計較山楂的語氣態度,問清了地址,立刻獨自開車前往。

諾大的病房裏,雪白的病床上,葉深安靜躺著,長睫毛低垂,漂亮的唇瓣微微發幹,臉上還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藥水從吊瓶裏一滴一滴落下來,順著透明管通向他的手背。

山楂被TK戰隊的隊員拉走了。

陶鹿獨自在病床邊坐下來,她端詳著睡夢中的葉深,覺得他竟然有幾分乖巧,乖巧得叫她心中發軟。她拿棉簽蘸水,輕輕塗抹著葉深微幹的唇。

葉深睫毛輕顫,似有所覺,睜眼之前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哎,小心針頭……”陶鹿低叫,不敢亂動,給他順著手腕牽住手。

葉深半睜著眼睛,迎著日光望著她,頓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輕笑道:“原來是真的——不是夢。”

陶鹿見狀,只覺自己之前置氣那兩天太不應該,怕他問起,先倒打一把,“你病了怎麽不告訴我?”又道:“山楂說你是去冰場看我比賽受了涼?”

葉深輕咳兩聲,微啞道:“只是感冒。怕傳染給你。”

“我不怕。”

“我怕。”

陶鹿莫名羞澀,別過頭,又問了一遍,“你那天送我到體育館之後沒走——還留下看了表演是麽?所以受涼了?”

葉深牽著她的手,目光溫柔望著她,只“嗯”了一聲。

陶鹿一面害羞,一面忽然想起網上的帖子來。

匿名爆照的樓裏,底下的留言有人還貼出了表演結束後,暗下來的場地上她和楚涵在場外的偷拍——只看照片,再配上CP粉的腦洞,真的叫人誤會。

明明沒有做錯事,陶鹿卻忽然有點心虛,不敢看葉深溫柔的眼睛,頓了頓,笑道:“為什麽不告訴我是怕傳染我?”她乜斜了葉深一眼,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你要怎麽傳染我?”

葉深被她一逗,咳嗽忽然劇烈起來。

恰好護士推門進來,給葉深分發這頓的藥,又給他量了體溫。

等護士小姐離開,陶鹿撅起的小嘴已經能掛油瓶了,她戳著葉深的肩頭,“護士小姐是不是好體貼?”

葉深失笑,握住她戳來戳去的手指,望著她柔聲道:“我喜歡不體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