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帶霧濃(二十一)
桃花帶霧濃(二十一)
空氣裏仿佛有火花噼裏啪啦燃起來。
下一瞬, 陶鹿身子向後一錯,險些摔下病床——是葉深推開了她。
葉深推她肩頭的手追過去, 又握住了她, 免了她摔倒的下場。
他面上潮紅未退,閉著眼睛低聲道:“小心。”
陶鹿手撐在床沿上,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一滯,“別這副表情。”
“什麽表情?”
陶鹿揪著床單,手指扭了扭,低頭道:“不情願的表情。”
就像是三年前, 在滑冰場被她偷親之後的表情一樣。
葉深微愣, 握著她肩頭的手用力,“我……”
陶鹿飛快道:“你是怕把感冒傳染給我。”
葉深抿唇, 頓了頓, 淡聲問道:“那你呢?情願麽?”
陶鹿心裏揣著事兒,聞言心裏一抖, 擡眼卻見葉深若有深意地盯著她。
“我有什麽不情願的?”陶鹿垂著眼睛, 翻弄櫃子頂上護士小姐留下來的瓶蓋, 頓了頓,問道:“你是睡了兩天麽?”
“睡睡醒醒。”葉深觀察著她的神色,握著她肩頭的手順著胳膊滑落,試探著牽住了她的手指。
陶鹿右手仍翻弄著瓶蓋,被牽住的左手卻沒動。
葉深看在眼裏舒了口氣,用力纏緊了她的手指, 柔聲道:“現在好多了。”
陶鹿站著比他坐在床上高,聞言睨了他一眼,笑道:“護士小姐的靈丹妙藥這麽見效——才吃下去就好多了?”
葉深笑道:“是你來了,我就好多了。”
陶鹿努嘴,視線落在他放在枕邊的手機,頓了頓,問道:“醒的時候都幹嘛——病房裏挺無聊的吧?”
葉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沉了沉,伸手去取手機,嘆道:“是啊,一天沒看手機,不知道又有多少事兒了……”
陶鹿搶在他前面按住手機。
可不能給葉深看手機,現在各大通訊軟件都是她和楚涵“密會”的新聞推送。
葉深的手定格在半空中。
陶鹿不自然道:“你還病著呢。”說著推著他肩頭要他躺倒,體貼地給他蓋上被子,一邊像模像樣地掖著被角,一邊笑道:“快,閉上眼睛再睡會兒。”
葉深苦笑,小聲道:“在床上躺了兩天,骨頭都躺酥了。”
“那……”陶鹿又把他拉起來,像擺弄大玩偶,還給他把枕頭墊在腰後,“你坐會兒,閉眼!我、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葉深失笑,安靜凝視著她,看她慌亂閃躲的樣子,頓了頓,輕聲道:“我看到了。”
陶鹿僵住,裝傻笑道:“看到什麽?”
葉深嘆氣,牽住她的手,擱在潔白的被子上,“新聞。”
“呵呵呵呵呵……”陶鹿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表情。
葉深又道:“你和那位隊員的新聞。”
陶鹿肩膀塌下來,頹然在床沿上坐下來,抽抽鼻子,垂著腦袋環住葉深,下巴擱在他肩頭,耍賴道:“你聽我說,那個照片只是拍得很奇怪。其實我們就是正常說話,他胳膊放在我腰後的欄杆上,我當時也沒注意……”漸漸有點語無倫次了。
葉深嘆了口氣,把女孩更深地抱入自己懷中,溫柔道:“別慌。”
陶鹿愣住,急忙從他懷裏退出去,擡眼看他表情。
男人漂亮的黑眸裏蘊著一泓清泉,流淌著溫柔的情意。他摩挲著她的發頂,聲音清雅,語氣卻篤定,“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相信。”
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
陶鹿喉頭哽咽,鼻腔發酸,顫聲道:“那、那萬一我有一天騙你呢?”
葉深低笑,親昵地捏了捏她鼓起來的腮,柔聲道:“你說的話,即使是謊言,我也願意相信。”
陶鹿拖著他的大掌給自己揉眼睛,嗓音透著哽咽,假意埋怨道:“好端端的,賺我眼淚很好玩麽?”
葉深單手輕拍著女孩微顫的脊背,沒忍住,勾頭親了親她光潔微涼的額頭。
唇瓣貼上女孩皮膚那刹那間的觸感,刺激得葉深渾身都繃了繃。
那天冰場觀眾席最後一排,遙望見女孩與隊員場邊密談時的酸楚;病床上,第一眼看到女孩與別人密會新聞時的沖擊煎熬;都隨著女孩此刻在他懷中的輕顫,煙消雲散。
陶鹿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被人完全信任的奇妙心情。在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像葉深這樣對待她的人。據說父母總是無條件相信自己的孩子。可惜陶鹿的經驗是,父母總是第一個挑剔針對她。連父母都不能完全接納她,旁人就更不用說了。
是以,陶鹿離開病房的時候,腳下都有些虛浮,像是踩在雲彩上,莫名其妙跟路過的人笑著打招呼,跟人合影簽名的態度好得簡直不像她本人了。
在醫院外蹲點的葉深粉絲竟然要到了跟陶鹿的合影!粉絲們不敢相信,聯系到之前群裏內部分享的照片,她們好像發現了什麽……但是——鹿女王跟涵王子的密會照片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