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第2/4頁)

姬紅萼撥動心弦。

自古以來,中宮皇後都要求賢淑大方,善待宮中妃嬪。顧令月直言拒絕後宮妃嬪入大明宮,令這些妃嬪空守太極宮,空寂度日,瞧著著實是有些善妒小氣了!可是為什麽不呢?這位年輕的皇後此時春風得意,有著皇帝的專寵,自然可以依著心情度日。不必委屈自己。

忽然心底埋藏著的渴望冒出來,想要再見姬洛一面。

這般渴望埋藏心底,然而一經冒出,就如同燎原的野火,燒的自己整個心胸一片火熱,再也壓抑不住。“阿顧,”她握著顧令月的手,面上露出殷切之意懇求,“我求你一件事。你幫我和皇兄求求情,讓我再在長安多待一陣子,”

“三天,只三天,好不好?”

顧令月眸色微微愣怔,隨即間明白過來。

衛國公主數月前入京述職,完畢之後本該即刻回返,為著參加顧令月的封後大典,方停留至今。如今大典已畢,顧令月已然正位中宮,按說該當收拾行裝返回土門。如今同一時間,上書懇請入京朝賀新後之喜的楚王姬洛被勒令停駐京郊藍田縣驛館,不得繼續北上入京。

這對皇家兄妹當年離別之後多年未曾相見,如今同在關中,論起來,不過是相距百余裏之遙。姬紅萼懇求自己向姬澤陳情多留長安一些時日,實則是希望自己替她在姬澤之間轉圜。準許她與姬洛在長安再見一面而已。

十年兄妹,數年情分,分離如此許長時間之後,再這個時間,也不過只敢有這麽一丁點兒些微的棋盤。

眸中露出憐惜之意,“阿鵠,你又何苦如此?”

“你如今領軍,該當知道,人生很多關頭需要取舍決斷。”她勸說道,“既知那份感情糊塗無望,便該當斷個幹凈,重新啟程開始新的人生,這般自苦糾纏在舊日記憶之中,不過是傷人傷己,何苦來哉?”

姬紅萼靜默不語,面上神情微動,似哭似笑。

顧令月瞧著姬紅萼勸道,“當年我初婚之時,也是打算和孫沛恩好好過日子的。只是孫沛恩開始態度太過於惡劣,方冷了心腸。終北地數年時光,雖有夫妻之名,實則相看兩相厭。”

顧令月望著姬紅萼,目光溫柔,“我說這個,是想告訴你,一段婚姻是由兩個人共同組成的,如果開頭一個人就冷待,自然就難以得到好結局。你和薛斛婚姻不諧,薛駙馬固然有頗多問題,可是究其到底,最初你就沒有打算和他一塊過日子。你的這段婚姻最後過成這個模樣,你也不是沒有責任的。”

姬紅萼默然良久。

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牡丹謝盡,百花無色。滄海桑田,難過此身。十二王兄曾經給予她的是自己一生最燦爛光華的一段感情,經歷過這樣一段感情,仿佛自己人生中所有的熱情都燃盡,此後之後,見到凡世的鮮花,俱都沒有記憶深處山寺一夜中桃花色澤鮮艷,意興闌珊,再也沒有興致接受另一段感情了。

她心中傷感,“阿顧,你不懂。”待要陳說深情,卻又覺無可言說,轉折道,“我聽聞你和皇兄在一處之前,也是獨自度日,不肯聽玉真皇姑相勸尋摸長安勛貴少年郎結親的。你曾如我一般情況,如今又何必前來問我?”

顧令月微微蹙眉,“我和你又如何能相同?我從前是因著經歷坎坷,冷了心思,方想清淡度日,不想尋個人重新開始生活。可並非如同你一般,一直牽系在舊日感情之中,方不肯放棄開始新的感情。”

頓了頓,“再說了,便是我如今也和你皇兄一處,日子過的甜甜蜜蜜。你若當真想仿效我,便更該放下舊事,重新生活了!”

姬紅萼靜默片刻,忽的打起精神,俏皮一笑,“這等話可不能讓皇兄聽見,若是聽見,怕是惱火了!”

顧令月聽姬紅萼提起姬澤,也自有點心虛起來。左右望望,見無人聞聽自己話語,方松了一口氣,瞪了姬紅萼一眼,“我是與你在說話。”

“阿鵠,”她苦口婆心勸道,“我實實在在想為你好。世人向往肆意生活,可到底有一些事情是實在不可碰觸的。你是大周公主,你皇兄和我也不是不疼你,你若當真不喜薛斛,大可與他和離,重新尋個人正經過日子。若是實在不肯周延,哪怕,就是學著玉真小姨從前呢,豢養幾個面首,只要你自己能過的開心,也並非不可。何必如此自苦?”

姬紅萼唇邊噙著一絲笑意,道,“阿顧,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多謝你費心啦!可我從小脾氣硬拗,擇善固執而從之,寧死不悔!”眼圈兒一紅,“我也想開始新的生活。可是有了阿兄珠玉在前,我是再也沒法子再去愛一個人了。”

顧令月瞧著姬紅萼面上柔軟堅貞的神情,微微一梗,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