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第2/3頁)

顧皇後在甘露殿中召見這些妃嬪,坐在殿中正座之上,瞧著宮殿之中充斥著的散漫荒涼氣息,從前的美人如今面上沉沉暮色,心中慨嘆。準允各人或由娘家接回家中榮養,或前往洛陽上陽宮閑居。劉淑儀等人日子過的如同死水一般,聽聞此恩德,怔忪片刻,方敢相信,連忙跪在地上謝恩。

薛惠妃聞言靜默片刻,拜謝顧皇後恩典,跪在地上陳情,無意回返娘家,也不願前往洛陽上陽宮,自願留駐太極宮,白頭終老,懇請顧皇後恩準。

顧皇後聞言沉默良久,問惠妃是否想好決定。

薛采伏跪在地上,心酸微笑,“已是想好決定了。”

回返大明宮之前,薛采舉步相送,顧令月勸道,“你我少年相識,我知你為身世所囿,無法解脫。可是你已經為家族付出多年,如今也該為自己想想。”

夕陽西下,照耀在太極宮墻之上,色澤淒美。薛采心酸微笑,與夕陽色澤相映襯,美不勝收,“皇後娘娘,我知道你是好意為我。只是……我一輩子為了家族而活,臨到此時,你若勸我放開心懷,我靜心想過,若是僅為了自己,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明宮風采燦爛,遮掩住舊宮太極的暮氣沉沉。

顧令月從太極宮回來,感受著大明宮的光輝熱鬧,方覺從太極宮蒼涼的氛圍中解脫出來。坐在窗前,瞧著手中書卷默默出神,

“怎麽了?”姬澤從身後抱住顧令月腰肢,笑著問道。

顧令月回過神來,“九郎。”

“我今兒見著薛惠妃了。”她道,“旁的妃嬪都樂意回娘家或去洛陽,只她一人,”

姬澤聞聲沉默良久,方道,“她半生言行都為了太原薛氏。太原薛氏乃是應天女帝家族,如今過了三代,早年的忌諱早就煙消雲散。朕在位期間,封薛氏女為後宮妃嬪,又令衛國公主嫁入薛門。若薛氏族人得力,或是駙馬薛斛爭氣,能夠振興的起薛氏一族,薛采此時說不得能過的輕松一些。只是這些人皆不成氣候,她也只能在宮中硬撐著,好歹給薛氏保留最後一點榮光。”

顧令月道,“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瞧著有些可憐罷了。”

姬澤笑著道,“阿顧若可憐她,可令太極宮對其多加照料,也就是了。”

顧令月聞聲望向姬澤,揚聲道,“是麽?”

“薛采也是你的妃嬪,若說對她最好的照顧,就是聖人您多多寵幸她了。論起來,薛采也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知情解意之處比我還要強些。怎麽,聖人可是厭倦我了,想要寵幸旁的美人兒,盡管開宗布明的跟我說呀!”

姬澤心中咯噔一下,苦笑道,“阿顧你講不講理,朕算起來已經有多年未見薛采了。若不是今兒你提起她來,我怕都忘記她這個人了。所謂多加照顧,也不過是順著你的口風說,到頭來,你竟怪罪到我頭上,吃起這股子沒腦子的醋。朕可當真是太冤枉了!”

顧令月聞言心中倒生起一絲歉疚之意。

其實經過這麽多的事情,心中早就信了姬澤對自己的傾情。只是不知怎的,聽聞姬澤對薛采的憐惜之語,心中一股酸意便湧現而出,怨懟的話語隨口而出。這會兒想明白了,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低頭道,“是我說錯話啦,九郎你別放在心上。”

姬澤瞧著顧令月,忽看開口笑道,“阿顧,你如今既然回宮,畫的那幅春宮圖總該可以拿出來給朕欣賞一番了吧?”

顧令月聞言怔了片刻,“呀”的的一聲,瞪大了眼睛,面上染上紅暈,“你怎麽知道我曾經畫過一幅這麽的圖?”

姬澤吃吃一笑,“你可是朕心尖尖上的人兒,出行在外這麽久的時光,朕難道不在你身邊放一些人能放的下心來?這等事情,自然是旁人報上來的。”

顧令月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只是新的疑問泛上心頭,“可是我繪這圖的時候,是將身邊所有人都有遣出去的,一切事情我親力親為,絕沒有給一個旁人看到過這幅畫像,怎麽可能有人知道?”

姬澤聞言笑而不語。

顧令月怕是不知,她正是這般落了痕跡。這般反常,如何不被身邊人察覺當做事體報上來。姬澤收到密報後略微一想,能讓自個兒的小嬌妻這般瞞著眾人的畫的,除了春宮圖,還能有什麽?

顧令月見著姬澤這般,如何不明白過來,不由又恨又惱,撲到姬澤身上,“你就會看我笑話。”

姬澤一把攬住妻子,吃吃的笑。顧令月伏在姬澤懷中,想起當初旅途之中明白自己心意之時酸楚甜蜜的心情,心中一片酥軟,赧然道,“若是我將畫拿給你看了,你不會笑話我吧?”

姬澤嗤笑,將顧令月抱在懷中,“傻孩子。”二人臉貼著臉,呼吸交聞,“朕費了這麽些年的功夫,總算哄的小姑娘開竅,生怕她跑了,哪裏敢嘲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