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今晚你做得不錯,O先生。”

O先生從木屋後的小棚子裏鉆了出來,他還未擺脫奧米迦一天之前暴行的影響,不在全力工作的狀態。

“可那只吸血鬼什麽都沒告訴我們。”他含糊地說。

“那是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

O先生停止了動作。借著微弱的晨光,他看見X先生蒼白無血色的臉龐有如夜色中的反光板一樣。

“什麽意思,老師?”

“你過來之前,我親自收拾過他了。我得確認你靠得住才行。如果你不夠堅定,我也不想錯過機會。”

這倒是解釋了那只男性吸血鬼奄奄一息的樣子。O先生還以為他被綁架的時候經歷了一場艱苦的戰鬥。

浪費時間,浪費精力,O先生不快地想,一邊掏出車鑰匙:“還有其他給我的測試嗎?”

“不是現在,”X先生查看手表上的時間,“你的新小隊很快就要到這裏了,所以別摸鑰匙了,我們進去說。”

越靠近那間木屋,O先生的厭惡感也越難掩飾。他的腿幾乎失去了觸覺:這雙該死的東西就要徹底麻木了。

但他還是笑著回答:“你先,老師。”

兩人走進屋內,O先生徑直走到臥室前,背靠著門框。盡管他的肺像棉球一樣疲軟,但他還是竭力保持著冷靜。就算想要逃避,X先生也能想出辦法把他丟進臥室裏。這個混蛋很懂得如何確認傷口裏面是愈合還是潰爛:扒開傷口讓它們重新流血是唯一的方法。

等到組織的殺手們站滿了木屋,O先生也從旁仔細審視了一番,連一個人都分辨不出來。成員加入組織的時間一長,頭發、皮膚和眼睛的顏色會紛紛褪去,變得蒼白,愈發難以區分。到了最後,次生人就只剩下次生人的模樣了。

而與此同時,其他人也在打量著他,盯著他那頭黑褐色的頭發瞧。組織裏新招募的成員總是處於序列的底端,將新手放進一組經驗豐富的老手裏是件很罕見的事。是啊,稀奇吧,真不爽,他暗自腹誹。

O先生陰陰地對上每個人的視線,好讓這群家夥明白,如果有誰想幹掉他,他同樣很樂意幫他們這個該死的忙,用死亡來回報。

他已經做好準備,防備著任何可能發生的肢體沖突。那感覺就仿佛剛從深夜的酣睡中醒來,沖動的殺意迸發,重新掌控了身體;仿若恢復了他從前的樣子,奧米迦還未將他的心臟奪走一般。

會議並未持續太久,而且全是些常規的戰術布置和介紹,還有提醒每位小隊成員每天早上檢查回復郵件。X先生再次強調了審訊戰略的重要性,然後布置下捕捉和殺戮吸血鬼的定額。

會議結束後,O先生帶頭向門口走去,X先生卻跨前一步,擋在他身前。

“你要留下。”

那雙蒼白的眼睛攫取了O先生的目光,凝望著,等待看到一絲恐懼劃過。

O先生點了一下頭,換了個姿態:“當然,老師,只要你喜歡。”

越過X先生的肩頭,O先生看到其他次生人如陌路人般陸續離開,一個個目光平視,沒有交談,就連最尋常的身體接觸都沒有。顯然他們之間互不相識,肯定全是從其他地區召集過來的。這意味著X先生的觸手已經延伸到組織下層的序列裏。

最後一個人離開木屋,房門就此關上。O先生的皮膚因為不安而感到刺痛,但他強迫自己靜止不動,有如巖石一般。

X先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走到擺在廚台上的筆記本前,打開電腦。尋思半晌後,他說道:“我派你負責兩個小隊。我想訓練他們接受我們現在使用的審訊戰術。我要他們整編行動。”他從閃動不已的屏幕前擡起眼,“還有,我希望他們都能繼續保持呼吸,你明白嗎?”

O先生皺起眉:“幹嗎不趁他們還在這兒的時候宣布?”

“別告訴我說你還需要上司的幫襯。”

嘲笑的口吻讓O先生的眼睛眯了起來:“我當然搞得定他們。”

“你最好能。”

“完事了?”

“永遠不會完,不過你可以走了。”

O先生向門口走去。不過他知道,從出門的那一刻起,會有更多事情等待著他。他的手在即將觸到球形把手時停了下來。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X先生壓低嗓子問。

O先生的目光掃過半個屋子,從口袋裏掏著東西,掩飾好他的猶豫:“那只吸血鬼逃走之後,我們不能再用城裏的房子來審問了。除了還沒暴露的這裏,我們需要另外一個地方。”

“我注意到了,不然你覺得我會無緣無故讓你出去看地嗎?”

原來計劃是這樣的,他想著,回答說:“我昨天去看的那片地不太合適,太多沼澤了,而且周圍道路和交叉口很多,你還有其他的意向嗎?”

“我會列個表發郵件給你的。在我決定去哪裏建新址之前,你把俘虜都帶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