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朝雲暮雨(第6/7頁)

辛霓想起了青蕙的G弦褲,這一刻,她和高衍在做什麽呢?像受到鼓勵又像受到蠱惑,她生出一個天真而大膽的念頭,她要把這件事情繼續下去,這樣她和祁遇川就有了聯系,她就不用那樣惶惑地滿世界尋找他了。

一念既定,她擡起眼睛,定定看向祁遇川。他眉頭緊蹙,臉和耳朵尖都紅透了,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他辛苦的樣子讓辛霓的心陷下去一塊,她踮起腳尖,環著他的腰顫聲呢喃:“祁遇川,我願意……我願意……”

祁遇川低頭凝視她的雙眼,她的眼神跟他的心跳一樣慌慌的,那樣的眼神讓他難以自抑,他喘息一聲,再度摟緊她,索要她的唇舌。然而辛霓畏懼又期待的那件事最終還是沒有發生,欲念最熾的時刻,他的理智仍在警醒彼此:“不,不是這時,也不是這裏。”

如此耳鬢廝磨良久,他的欲望在一陣震顫中自我紓解。他停下動作,松懈地伏在她的身上,劇烈地喘息。辛霓觸到他後背的鮮血,那裏的傷口因為過於用力裂開,她推了推紋絲不動的祁遇川:“你流血了。”

“呵。”祁遇川失笑。

“你笑什麽?”辛霓又驚怕又羞窘。

“我一直以為只有女人的第一次才會流血,才會痛。”

辛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紅得險些滴出血來。

“鷹鉤鼻”再一次幫祁遇川縫合好傷口,掛上抗生素後,祁遇川昏昏沉沉地睡去。辛霓噙著甜蜜的笑,目光柔柔地仔細看他,仿佛怎麽樣也看不夠。

淩晨三點,伏在床邊小睡的辛霓被他溫柔的撫摸弄醒,她迷迷瞪瞪地望著他:“餓嗎?渴嗎?”

他很虛弱地搖頭:“上來,睡我邊上。”

辛霓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先給你倒點喝的。”

辛霓去外面弄來杯熱飲遞到祁遇川嘴邊,祁遇川沒有動,固執地說:“上來。我冷。”

辛霓心軟得一塌糊塗,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從側面抱住他,將頭埋在他胸口。有很久,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相擁。

“想什麽呢?”祁遇川問。

“什麽都沒想,很不可思議,人的腦子原來真的可以什麽都不想。”

“疼嗎?”

“嗯?”

“文身。”

辛霓默默點頭。

“旁邊文的是什麽?”

“太陽神圖騰。”

“為什麽文這個?”

“我要你永遠活在陽光裏。”

祁遇川沒有說話,像是情緒驟然低落了下去。

“祁遇川,別回鏡海了,結束這種生活好嗎?”辛霓從他懷中擡起頭來。

“不回去,我去哪裏?”

“留在這裏——你總會有辦法的。跟我一起。”

“我能幹些什麽呢?”他戲謔道。

辛霓卻當了真:“你可以做一些正當的工作,總之不要和那類人混在一起,打打殺殺。”

“現在的社團都很務實,不會像電影裏那樣打打殺殺。”

“不可能。”

“真的,大家都開始講成本了。打起來會有傷亡,死人要出撫恤金,傷人要給醫藥費,就算沒有死傷,事後也要給兄弟們擺答謝宴,很破費的。”

他那種一本正經的雅謔語氣逗笑了辛霓。她笑了會兒,從床上坐起來,握住祁遇川的手,認真地說:“祁遇川,我愛你。”

“我知道。”祁遇川目光炯炯。

“留下來和我在一起,我們可以一起養條狗,每天去遛它。我們可以一起去日本看花火大會。我們可以一起去高緯度看極光。我們可以一起坐摩天輪跨年。我們可以一起在沙發上看恐怖片。我們可以一起下廚,你做肉菜,我做蔬菜……”辛霓一口氣說了幾十樁他們能在一起做的事,“然後我們會有自己的房子,我們一起選家具,結婚,生一兩個孩子。”

祁遇川很專注地傾聽,表情異樣的溫柔。

“你說怎麽樣?”

辛霓的問話,像是叫醒了他,他的目光漸漸冷了下去:“你說的這些,都是十八歲小女孩想做的事,等到你三十歲了,會覺得這些事情很無聊。”

他的態度變得太快,辛霓措手不及地望著他。

“辛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拿你的話來說,就像獵戶座和天蠍座,不應該出現在同一片夜空。”祁遇川望著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好好念書,長大了嫁個家世清白,體貼的丈夫,老了在花園裏曬太陽……跟著我,也許連哪天死、死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換作別的女人,我會不耐煩說這些——你聽明白了嗎?”

辛霓的雙唇和下頜都開始顫抖,她拼命搖頭:“那些我都不想要。我只要你。”

“我有什麽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誰也替代不了你。”

“那是你見的人太少。十八歲的女孩會透過青春薄霧去看一個男人,覺得他很好,但二十八歲的時候,她未必還那麽瞎。辛霓,你其實很聰明,不要糾纏,不要貪心,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