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讓她降落

回倫敦的第五天,辛霓的監禁就被解除了。她從名侖飆升的股價和突如其來的利好消息中猜到發生了什麽,但她沒有打電話問任何人其中的細節。她不需要知道現在的祁遇川有多讓她驕傲,因為哪怕他最一文不名的時候,他也有辦法讓她崇拜。

聖誕假還在持續,學校裏幾乎沒有什麽人,辛霓拎著行李回到宿舍,卻只停留了幾分鐘,就回到租賃的別墅裏。人去樓空的宿舍樓陰森得嚇人,別墅裏總還有陽光和綠地。

倫敦有很多種好,辛霓最喜歡它的一點就是夏天不熱、冬天不冷,城市裏到處都有打發時光的好去處。只可惜,倫敦再好,卻離祁遇川所在的地方九千公裏。以前她總是冷眼看那些被異地戀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情侶,如今她受到了報應。她總能在夢裏見到他,有他的夢總是色彩瑰麗,然而醒來後卻會更失落,只能抱著枕頭,想象此刻正抱著他的胳膊。

祁遇川經常打電話給她,他們之間有了個小默契,每當辛霓發I miss you給他,他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每當辛霓發I love you給他,他則會回一個Me too。別有一番甜蜜,但總有些隔靴搔癢。

聖誕節即將結束的某個清晨,辛霓剛睡醒不久就接到祁遇川的電話,她一瞬就換算出祁遇川那邊應該是淩晨兩點。這時候打電話給她,莫不是出了什麽狀況?她抱著電話驟然就驚坐起來,那邊卻傳來祁遇川略帶些疲倦的低沉聲音:“醒了嗎,我現在在你們學校門口。”

接下來,就像一首詩裏寫的那樣,她跑下門,打開樓梯,穿上水,喝完衣服,顛三倒四地沖出房門。別墅離LSE一公裏,她用四分鐘就跑完全程,然後一眼看見街對面拱門下的他。

他面前的街道上川流不息,他的身邊人來人往,他站在熱鬧的旋渦裏,如同黎明前最明亮的一抹灰色。他也一眼就看到穿著拖鞋,氣喘籲籲的她。沒有沖過去擁抱,他們只是隔著人群,望著對方笑。

最後,他們十指交纏,相攜回到別墅。見到祁遇川,別墅裏的女管家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辛霓從她手裏接過做好的早點:“埃爾羅伊,你現在開始放假了。”

女管家閉上嘴巴,心領神會地解下圍裙,向他們告辭。

房門剛一關上,祁遇川一俯身就吻在她唇上,他的吻又急又重,幾乎將她的嘴唇咬破。辛霓完全招架不住,懵懵然一步步往後退去。他始終那樣纏著她,她退一步,他便逼近一步,直到徹底將她按壓在門上,無路可退。

辛霓喘了口氣,從兩人身體縫隙裏舉起那只小小的櫸木托盤:“三明治,薯條,吃嗎?”

“我來不是要吃這些的。”祁遇川接過那個托盤,隨意地丟在玄關的櫃子上,愈加熱情激蕩地吻她。

辛霓的呼吸漸漸加速,追逐著他的嘴唇去回應,直至彼此氣喘不及,面紅耳赤。他半拖半抱,將綿軟無力的她帶到沙發裏。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就被一件件丟去地上,他迅速而直接地攻陷了她。蜜糖色與純白色糾結難解,劇烈的起伏中,他們翻翻覆覆地索要對方的溫暖。

中午,祁遇川醒來,看見桌上擺著切好的火腿、面包,和一對形狀詭異的心形牛排,而辛霓穿著一件大睡衣正在流理台那裏榨橙汁。

感覺到祁遇川的視線,辛霓回過頭對他嫣然一笑。她捧著果汁回到桌前,給他斟了一杯,然後拿餐刀切下一塊牛排,叉著遞到他嘴邊:“我煎的。”

祁遇川咬下牛排:“有點老,煎的時候不要翻太多次。”

“我以後會注意。”辛霓抿了口橙汁,深深望著他,“吃完後陪我出門。”

“你想去哪裏?”

“哪裏都行,你陪著我就好。”

用過午餐,辛霓將一把車鑰匙丟給他。別墅車庫裏停著一輛幾乎全新的白色賓利,祁遇川便開它帶辛霓出了門。接下來幾天,他們漫無目的地、無拘無束地旅行。他們買了很多唱片,搖滾的、爵士的、古典的,當背景音樂不停播放。在車上時,他們無話不說,回憶年少或者討論電台裏的新聞。有時候停下來去露天咖啡館買杯超大號的latte,一起分享;有時候他們停在一個小酒吧門口,點一份烤牛肉,坐在一群人中間一起看場橄欖球賽;有時候他們把車停在一條充滿塵土、礫石、黃沙的空曠道路上,一起喝啤酒看地圖決定接下來的方向;有時候他們會把車停在黃昏的山谷,攜手爬去山頂,並肩看一場落日;有時候他們會把車停在茂密的大樹林裏,在透射過樹縫的千萬條明亮光柱下接吻……

三天後,他們回到倫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別墅,而是趁著傍晚去了泰晤士河邊。他們棄了車,步行穿越威斯敏斯特大橋,大橋兩岸的名勝古跡不斷:聖保羅大教堂、倫敦塔、國會大廈、大本鐘,他們一邊緩步丈量,一邊聊著那些建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