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朝節
真個煞風景,霍川臉色陰郁,偏頭質問道:“誰準他進來的?”
屋中橫眉豎目立著的不是宋琛又是何人,他一早就趕往宋瑜房中,哪知裏頭空無一人,她的丫鬟也是一副焦急模樣。當時恰逢仆從趕來,說明了宋瑜所在,宋琛聽了只覺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腳步一轉便來到此處。
明朗低著頭道:“是宋公子硬闖進來的。”
宋瑜已經趁亂掙開了霍川,她攔住氣勢洶洶的宋琛,連拖帶拽地將人帶出屋外。她不願亂上加亂,因此一言不發地帶著他便往回走。
院裏還有不少積水,天空一碧如洗,雨後空氣尤其清新爽朗,她卻無心感受。
宋琛在她身旁一臉憤慨:“你攔著我做什麽,為何不讓我好好教訓他一番!”
宋瑜這才出聲:“我已經讓人準備車輦,我們這就回家。”
可惜宋琛不服氣,想欺負他阿姐哪有那麽容易的。這樣一想,他頓時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昨晚跟他睡作一處?”
宋瑜不出聲,儼然是默認了,他轉身便要回去找霍川理論:“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宋瑜手忙腳亂地將人攔住,許久才憋出一句:“是我找他的。”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後,宋琛才難以置信地高聲道:“你說什麽?”
她只好硬著頭皮解釋:“昨夜打雷,我睡迷糊了便跑到他房裏去了。”
她害怕打雷這事闔府上下不無知曉,她小時候有一次還哭著跑到他床上,那模樣別提有多可憐。
宋琛不由得仰天長嘆,他痛心疾首地看著宋瑜,末了,他只能狠狠一咬牙,走在她前頭。
既然天氣放晴,宋瑜的病也痊愈了,她便再無留下的理由。
一大早她和宋琛就去跟父親道別,又差人知會了霍川一聲,便乘上車輦回城內宋府。
一路上,宋瑜一直被宋琛的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盯著,起初她坐立不安,漸次麻木下來,不以為意地觀看路邊景色。青蔥草木,翠綠松柏,再前面便是城門,熙攘來往人流絡繹不絕。
不多時回到家中,她自然要去廣霖院探看母親一番。
龔夫人近幾日氣色逐漸恢復,前幾日因擔心宋瑜在別院過得不好,見人回來才放心。
她將宋瑜拉到跟前前後查看一番問道:“前幾日聽說你受寒了,如今可是好了?手怎的恁冰涼,快到屋中暖一暖。”說著讓丫鬟去準備湯婆子。
其實這時候哪還用得著湯婆子啊,宋瑜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道:“母親給我焐焐就好了。”
她這模樣教人如何拒絕,龔夫人瞋了她一眼,道:“還是一樣的愛嬌。”
龔夫人嘴上雖這麽說,但腳下卻未停步,一路將她帶往內室,讓她坐到榻上。她兜住她冷冰冰的雙手捏了捏問:“你父親近來如何?”
宋瑜的心情刹那低落,她眉眼低斂猶豫了一會兒才答道:“段郎中每日都去診斷,可惜效果不大。我這幾日想了許多,父親的病症難解,或許要另尋高人。”她想起謝昌曾經的話,抿了下唇又道,“可惜我認識的人不多,只能讓宋琛或大哥去辦。”
龔夫人想了想,點點頭,同意了她的決定。
回去後宋瑜便將此事同宋琛說了,並有意無意提點一句:“謝公子似乎認識許多杏林高手。”
宋琛聰慧,頓時便明白她的意思,他立即起身,似有十足把握般說:“交給我便是。”
眼見他這就要走,宋瑜忙拽住他的衣擺,支支吾吾許久才道出一句:“別告訴他是我說的。”
宋琛臉色稍變,少頃,他輕輕頷首,轉身而出。
宋瑜有諸多顧慮,既然已經退親了本就該不再有聯系,省得教人誤會。宋琛同他關系好,這種事並不難開口,只是不知他如今是否還願意幫助……
不出兩日宋琛便帶來消息,謝昌得知他來意後並未多言,轉身便命人準備筆紙,寫書信給從前結識的幾位醫者。以前,謝昌願意幫忙,宋瑜不允許,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後來兩家退親,他更沒立場幫忙。宋琛的求助使他心中稍慰。更何況他從宋琛口中得知,這是宋瑜的請求。她還記著他,如此便好。
回府後,宋琛立刻就來替代謝昌傳話:“姐夫叫我無需客氣,日後你有要求盡管開口便是。”宋琛說罷才發覺叫錯了稱呼,如今他哪裏還是姐夫,他的姐夫恐怕要換人了。
宋琛見她沒反應,改口又賊兮兮道了句:“謝昌叫我帶句話給你。”
宋瑜趴在短榻上擡頭,她剛午休睡醒,蔫蔫地問:“什麽話?”
“說是你答應他的事。”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湊到宋瑜跟前嬉皮笑臉,“他特意邀你花朝節一同出行。”他頓了頓好奇地問,“阿姐,你究竟答應了他什麽?”
宋瑜眨了眨眸子,愣愣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