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日暖

無論她多麽不願意,母親要為她定親這事卻是不可避免的。沒成親之前她尚可以使小性子,若真嫁給霍川之後,她就會被困在高門大院中,怕是再無任性的資格。如此想來,她的心中也有些悲戚。

聽了這番話,謝昌心中僅剩的丁點希冀灰飛煙滅,半晌才能吐出一句:“如此,甚好……”

謝主母為他說了好幾門親事,他卻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看每一個都忍不住同宋瑜做比較,硬生生氣得謝主母好些天不理他。可是他如何願意,滿心滿眼的都是她的身影,再也裝不下其他姑娘。

在宋瑜臨走前最後問了句:“三娘,暫且不說如今,你的心裏可否有過我?”

又是這個問題,為何他們都要問她這個,宋瑜黛眉苦惱地擰成一個疙瘩。

其實答案自然是沒有,她一直只敬佩欣賞他,並未有過男女之情。可是在這場景說出來著實狠心,她躊躇不決,正要下決心婉拒,便被身後一個陰沉嗓音搶去。

“沒有,她心裏從來只是我。”霍川就立在兩人幾步開外,大抵是才過來,明朗依舊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卻沒見薄羅蹤影。

他薄唇抿起不悅的弧度,下頜緊繃,精致面容陰雲密布,周身籠罩著陰沉沉的霧靄。不待宋瑜出言反駁,他復又開口毫不客氣地道:“謝公子素來是君子品行,讓人敬佩,今日舉動豈不自毀名聲?”

謝昌蹙眉,他不說倒好,一張口著實讓人生氣:“彼時園主強迫三娘時,可有考慮過她的名聲?”

這兩人先前還掩飾得很好,今日不知怎麽,一見面便劍拔弩張,硝煙彌漫。

霍川厲聲:“所以我才要娶她,三妹名聲如何,不勞費心。”

說罷他冷冷喚了句“宋瑜”,他以往都是帶著調侃叫她三妹,很少有這樣嚇人的時候。宋瑜僵在原地,條件反射地問了句:“園主如何尋到這裏來的?”

她還好意思問,她的那點小心思他不必猜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霍川由明朗扶著走出梨園春,面無表情地拋出一句:“令堂在別院等你,還有你的好丫鬟,回去晚了恐怕她性命不保。”

聞言宋瑜一怔,深知他不是威脅,母親當真有可能做出此事。

她當即心慌意亂坐上回程車輦,急匆匆趕到正堂一看,卻見裏頭空空如也。別說薄羅,連龔夫人的影子也無。

霍川緊隨其後,她脫口而出:“我母親呢?”

見他毫無反應,她這才驚覺上當受騙。不過馬上,她又看到了他陰冷臉色,那種淩厲的氣勢甚是嚇人。宋瑜心下咯噔一下,轉身便要往外逃,可終究晚了一步,被霍川先一步扣住手腕,抵在了直欞門上。

他積壓了一路的怒意頃刻爆發,幾乎忍不住扣住她的脖子狠狠教訓,她這樣氣人,逃跑就算了,還跟謝昌在一起……霍川一手扶住她腰肢,一手禁錮她雙手,低嗯一聲:“聽戲,《牡丹亭》?”

宋瑜頭皮發麻,擡眸向澹衫求助,可惜澹衫如何能撼動他,更何況旁邊還有個明朗阻攔著。她登時絕望,嗚咽兩聲解釋:“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罷了……”

霍川此刻卻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兩人一起聽戲的場景,他越想越不快,不過握住她雙手的力道卻驟然松開,宋瑜驚喜正欲逃開,下一瞬他卻吻了下來。

霍川許久都沒將她松開,直到她軟倒在懷,小手無助地抓住他的衣襟,才離開她嬌軟唇瓣,不過,卻不依不饒地在她滑嫩臉蛋上咬了一口。他力道不重,足以讓宋瑜疼得嗷嗚一聲。

最近霍川特別喜歡咬她,以至於他每露出牙齒,宋瑜便下意識地哆嗦。

她再無一點顏面,在丫鬟跟前被他這樣對待,她簡直恨不得要挖個洞跳進去。

霍川咄咄逼人:“可是散得痛快,想得明白了?”

宋瑜悄悄擡眼瞪他,旋即低頭一言不發。

她的抗拒如此明顯,霍川怎會感覺不到,他握著宋瑜腰肢的手緊了又緊,直到宋瑜軟綿綿地喊了一聲疼才松開。

她如此乖巧,教人忍不住疼惜。可只要他想起她跟謝昌待在一塊的畫面,便很不痛快。

他倆相遇是巧合,還是她本就為了見他才去的?

一想到後者,霍川更行不快:“侯府的人後日便到,屆時會去宋家下聘,三妹,事到如今由不得你再逃避。”

宋瑜怎會不知,她不過是負隅頑抗罷了:“我知道。”

霍川心中生起一股無名火起:“你是存心要氣我……”

說著說著她便難過地落下淚來,晶瑩珠子順著臉頰滑落,濡濕了霍川的手掌:“你對我兇,還不準我害怕嗎?若是我日後嫁給你,每天活在擔驚受怕中,豈不是沒法過日子了?”

她癟癟嘴說得極其委屈,這句話在她心中憋悶多時,索性攤開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