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第4/44頁)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何以結中心?素縷連雙針。

何以結相與?金薄畫搔頭。何以答歡欣?紈素三條裙……

是那首定情詩。

朱明月感到心裏怦怦直跳,瞬間有些面赤耳熱,她擡頭望向他清俊逼人的臉,有迷惘、有詫異,也有疑問,她並不確定會是自己想的這些。這時,就聽他道:“那些定情信物你全收下了……雖然你沒帶走,但都給你留著。當時你也的確是收了的……”

他整個人緊繃繃的,僵硬得如同一段木頭,一個字一個字卻說得極為認真而堅定。

朱明月的臉紅成一片,道:“什、什麽定情信物……你起初明明說,那都是對我的酬謝!”她可沒記錯,那時候因為沈家的事仍有不快,而他為了向外人彰顯她這個“新歡”的地位,特地將她妝飾得貴氣華麗,如同寶塔一般。

“是酬謝,更是定情信物!你收了也戴了……就算是定下了,再想反悔斷然是沒可能。”沐晟雙目的視線灼灼,透出侵略和霸道,像是不容她有任何置喙。

這如搶親騙婚一般的架勢,頓時讓她啼笑皆非,卻見男子坐直了面朝向她,深眸中含著一抹鄭重,莊容正色地道:“不過我還差一句話沒問——”

“什麽?”

沐晟又咳嗽了一下,好半晌才揚起頭來,一板一眼道:“我已媚卿姿,卿可悅我顏?”

這一句本該是情人間最狎昵的輕喃,又或是花前月下最動人的傾訴,他卻說得倨傲而鏗鏘,仿佛無需她的回答,也不用她答應。而眼前既沒有風花,也沒有雪月,他一身狼狽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卻理直氣壯地朝著她念情詩,那雙如淵似潭的黑眼睛亦如盛滿了陽光,咄咄晶亮,熾熱迫人。

我已媚卿姿,卿可悅我顏。

這句的原話是“我既媚君姿,君亦悅我顏”——人家說的是兩情相悅。

綰了綰額角的碎發,她偏過頭去,唇角卻隨之輕輕地牽起:“你這是以公謀私、強取豪奪。”

“我乃整個西南邊陲的藩主,我說的話就是理所當然!誰敢反駁?”說完,他意識到自己嗓音有些大,忙降低幾分道,“當然,如果你能成為黔寧王府的女主人,你就可以反駁。”

說罷,他就正襟危坐般擺正了姿勢,等著她回答。那意思像是:怎麽樣,條件還不錯吧。

那話聽起來的確是很順理成章,但仔細一想卻不對。朱明月小聲道:“王爺這是換湯不換藥,其實最終的意思都是一樣的。”

聰明的姑娘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沐晟抿著唇,垂下眼簾像是在思考,片刻,輕描淡寫道:“現在整個西南的人都知道,沈家小姐是黔寧王的紅顏知己,無論你走到哪兒,他們都只會認為你是我的人。而且……抱也抱了,親也親了,還曾經……不是我也不會有別人,也不能有別人!”

前一句還占些道理,往後越說就越離譜。

朱明月通紅著臉,氣得站了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麽?曾經什麽?”

“曾經睡在一起。”

朱明月瞪大眼睛,跺腳道:“你別胡說!”

“夜宿在林間的一晚,我們確實是睡在一張藤床上了……”男子無辜地仰頭看著她。

藤床、夜宿……朱明月有種抓狂的感覺,咬牙切齒道:“那也不能說……”

沐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倏爾彎起唇瓣,一雙眼睛如夜的星辰透亮,“珠兒,你害羞了。”

朱明月轉身就要出去,沐晟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自然是不敢用力。他攔住她後就傾身過來,用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肘,“你背對著我做什麽?”

朱明月扭過頭來,就見男子滿眼都是笑意,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見她不說話,男子的俊臉又往前湊了湊,身上淩厲而溫柔的氣息撲面而來,“考慮好了嗎?”

含著笑音兒的話語,磁性動聽得不可思議。朱明月只感覺自己的心臟跳了一下,支支吾吾道:“考、考慮什麽?”

沐晟擡了擡下顎,“剛剛那個問題。”

我已媚卿姿,卿可悅我顏?

褪去的紅暈又有回暖的趨勢,朱明月咬了咬唇,用小小聲線道:“王爺不是說以貌取人忒俗?媸妍美醜不過一副皮囊,更何況——”她的目光從他身上來來回回掃過去。

沐晟道:“何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