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頁)

這仿佛是羌人混亂的轉折點,嗚嗚的沖鋒號角四處響起,一對騎兵以悍然之資沖出火海,當先一人身著羌人將領的皮革軍服,手提一把單刀,呼喝著沖向前面奔跑的一隊人,他沖入幾人中間,手裏的彎刀如收割一樣瞬間結果了幾個人的的性命,每一個都是一刀砍頭,一刀斃命,鮮血如潑墨般飆射上天空,染紅了土地,吊籃已經從城頭放下,但是他們不再射程之內誰也救不了他們。

衛放的胸腔如同一個風箱,他覺得世界如此的慌亂又如此的寂靜,他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充斥著耳膜是如此清晰,身邊雜亂的鞋底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是他的戰友,噗噗的悶響是他的兵倒下的聲音,尖銳的破空聲是背後的箭羽奪命的聲音。

已經能看見前方城上掉下來的吊籃,他知道自己體力好,衛放知道自己能跑過去。他爆喝出一聲:“跑之字形。”

奔跑的人忽然變換互相穿梭著用之子形奔跑,雖然前進的速度慢了,但傷亡不那麽大了,就在這分秒計算的瞬息之間,後面的火海裏已經陸續沖出一些騎著戰馬的騎兵,他們絕大部分人已經意識到後無退路,只有往前沖殺拿下盧龍寨他們才有活路。蝗蟲一樣的箭羽向著前方奔跑的人射過來,衛放身邊的人成片的倒下,前面幾個終於沖進這邊射程之中。

盧齊站在城頭上狂吼:“放!”

早就緊繃弓箭士兵,同時放手,瞬間,盧龍寨的上空飄出一片黑雲,黑雲撕裂空氣呼嘯而去。

“放,連續放,不計目標連續放。”盧齊嘶吼著。衛放在下面他是急眼了,其實這樣著急放箭浪費了不少,羌人的士兵還沒有完全沖上來,一片箭陣過後只前面只應聲到了幾個,但是倒是成功的阻截了衛放他們後面的追兵,沖過來的幾個人性命算是保住了一半。

後面的羌人依然在射程外用箭射擊前面幾個燒山的人,又有幾個人倒下後,衛放帶著沖擊的速度猛的跳上吊籃,繩索蕩了幾下,迅速被收緊,快速的被拉了上去。

回頭望去,身著黑甲的羌人騎兵瘋擁著成群沖出火海,有些人沖出來身上還帶著火,慘嚎著,馬嘶著,人瘋了,馬也瘋了,後面沖擊著前面的人,混亂擁擠著,毫無陣型,進了盧龍寨的射程範圍,統統迎來一陣亂箭的射殺。衛放知道,這批羌人的前鋒完了。

一起被放下去的五十個吊籃,收上去的只有四個裏面坐著人,他們望著來路,全部臉上一片麻木。

衛放被接上來後,一度縮在墻角處,閉上眼大口的喘息,霍時英沒給他收驚和緩沖的時間,馬上下令:“馮崢,衛放,盧齊各守一段城墻,有失著,斬!”下完命令後,她自己倒是下了城墻,回屋喝茶去了。

這一天盧龍寨的的前方戰場成了人間煉獄,那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人命收割,羌人的軍隊,沒有防守,沒有陣腳,山上的大火燒掉了他們半數的人馬,剩下的人從山裏沖出來,在後有大火前面就是盧龍寨的射程之中的一塊空地上根本擠不開,他們開始時沒有組織的混亂的進攻,盧龍寨這邊不記目標的狂射,一場壓倒性的戰爭從清晨一直打到日上中天,盧龍寨前方的空地上屍首戰馬層層疊疊累積成山,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到了午時,羌人那邊不畏死的沖擊力開始變緩,死的人太多了,那塊大山和盧龍寨射擊範圍之間的空地上終於不再混亂擁堵,羌人那邊的沖鋒號角終於停歇,隔著遍地的屍體那邊安靜了下來,剩下約還有三四千的羌人,勉強擠在那片空地上開始休整,吃午飯。

盧龍寨這邊也隨之偃旗息鼓,他們也要吃飯了。成筐的白面饃饃,大桶濃稠的稀飯被擡上城墻。霍時英上城墻的時候,士兵們正瘋搶著圍上去,隨便吃隨便拿,整個涼州,尤其是身為最前鋒的盧龍寨,這四五年來的邊軍待遇還是非常不錯的,隨著兩年前朝廷平定了西疆,在軍事上開始往西北偏移,至少當兵的這些年能吃飽穿暖了,軍餉也充足了。

霍時英一路走過去,找到衛放和馮崢他們三個將領,三人正蹲在城墻的避風處圍成半個圈,一人手裏拿著一個饃在啃,面前地上都放著一碗粥,看樣子這三人好像是跟昨天有點不一樣了。

霍時英也要了一個饅頭一碗粥,蹲過去正好把那半個圈堵上,三人一起擡頭看她一眼,都沒說話,低頭接著吃,他們在城頭上來回跑了半天,都累了,三人昨天晚上又都被她收拾了一頓,不怎麽想搭理她。

霍時英也沒說話,吃了幾口饅頭喝了半碗粥,然後拿著饅頭端著碗站起來,靠近城墻,望著遠處的羌人,羌人黑壓壓的坐了一片,沒見炊煙,可見都在啃幹糧,幾千人那邊幾乎不聞人聲,顯見他們的氣勢是非常低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