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4頁)

“你還要搶揚州?”霍時英問他。霍時英一下子想到的太多了,這個時代能成為讀書人非常的不容易,朝廷的官員基本都出自各地氏族的子弟,霍真搶了三洲得罪了至少朝廷裏三成的官員,而揚州地處江淮一帶自古就是出文人的地方,每年科考大舉之年全國考中的考生十之七八都是出自這裏,霍真要是再把江淮也搶了,那他算是把整個朝廷的官員都得罪完了。這本不是應該霍真幹的事,這應該是坐在龍椅上皇帝幹的事,可皇帝不能這麽幹,他要這麽幹國家就要亂了,可國家沒有錢,還要打仗,霍真就只能替皇帝幹了,那麽他幹了以後又會怎樣?他是皇帝的替罪羊,無論他這次在對羌人的這場戰爭中立了多大的功,百官都會踩死他。霍真這算是舍己成人了,他這麽做可能下場會非常淒慘,但他也會在在史書上留下一筆,霍時英看著霍真的眼神充滿驚訝,她可從沒在她父親身上看出有名臣忠義的氣魄來。

頂著霍時英驚愕的目光霍真卻輕松的笑了,他也扒拉著碗裏的飯菜道:“揚州肯定是要搶的,能不能把羌人趕出去這裏是關鍵,你裴伯伯這人我還是知道的,他這人少年時就是一個激進的人,這些年官場磨掉了他的銳氣,但血性還是在的,今天他要是跟我客客氣氣的,那這事還真不好辦,但他今天砸了我一硯台,明天他就該設宴請我了。”霍真邊說著還狡猾的笑了起來。

這邊霍時英卻心情沉重,自見面起第一次開口叫了霍真一聲爹:“爹,那霍家怎麽辦?”

霍時英看著她無所謂的笑笑:“雖說我們和皇家祖上是親兄弟,但我們家也給他們家守了五代的國門了,到我這一代就算了吧,後世子孫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只要我下去了,皇上顧著一些舊情想必也不會為難霍家,再說你大哥是他姐夫,你二哥身體又不行,繼承了爵位最多就是能守成,沒有什麽威脅,而且你只要能在朝堂上立足,霍家就不會垮掉。

霍時英心裏發沉,對面坐著的是她爹,他就是再荒唐也是她爹,這人前前後後都想到了,卻是沒說他自己會如何,她悶頭拔了幾口飯道:“今天我這來了個人,說是涼州的巡察使,叫韓棠,我這當時有點事沒說成幾句話他就走了。”

“嗯。 我聽唐世章說了,他來了揚州好幾天了我沒顧得上應付他,今天他跑到太守府去正好趕上我正跟你裴伯伯鬧著,唐世章就把他支到你這來了,這人不簡單,你老師把他支到你這裏也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跟他搭上關系的意思,以後你回了京裏也好有個進退。”

霍時英想著下午的情景,心下想這麽個照面怕是有些糟糕,她沒跟霍真說下午月娘的事情,岔開話問道:“這人什麽來歷?怎麽個不簡單法?”

霍真平時飲食很有節制,這時已經吃好,月娘給他拿來手巾,他擦擦嘴笑道:“韓棠這人啊,說起來我本應該和他有些淵源的。”

霍時英的擡頭看他,霍真邊擦著手邊跟她說:“這人出身涼州,十八歲高中嘉熙二十三年二甲進士,現任光祿寺卿,他今年才二十七,好家夥!從三品的官職,不得了吧?可你要知道他爹是誰就不會覺得不得了了。”

“他爹是誰?”霍時英應景的問了自己爹一句。

霍真坐在那裏喝著月娘端給他的茶水跟霍時英閑話一樣的說:“他爹是右相韓林軒,我跟韓林軒還是有點關系的,韓林軒本是江淮人士,也是進士出身,他三十多年前做過涼州通判,上任的時候曾經特地上府裏拜會過你爺爺,你爺爺給我們引見過,後來也多有來往。這人在做涼州府通判的時候跟家裏主母的丫頭有了染,後來丫頭被主母趕了出去,十個月後生了韓棠,而那時候韓林軒已經調任離開涼州了。”

“你說我和韓林軒認識,要是當初我初到涼州的時候韓林軒能跟我打個招呼,說他有個兒子在涼州我能不照顧一些?”

霍時英這才明白原來她爹說的跟韓棠的淵源是在這裏,暗地裏撇了撇嘴。

霍真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韓棠母親的家族早就敗落了,被賣出去的丫頭又被主家趕了出來,名聲也壞了誰還會管她,你也知道涼州那個地方,地荒戰亂的,百姓疾苦,那丫頭墜入娼門,把韓棠養大成人,還讓他讀了書,自己卻早早累死了。真是不容易。”霍真感嘆一聲:“韓棠十八歲高中,韓家才把他認了回去,進了韓家的族譜,從此一路高升,卻是聽說他也和韓林軒處的不錯。”

霍時英聽她爹說完,埋頭吃完碗裏的飯,然後把碗一推,看著桌上的殘羹剩菜垂著眼皮沉思,霍真端著茶碗老爺一樣在屋裏踱步消食,月娘上來拿毛巾給霍時英擦嘴,她才忽然回過神來,自己拿過毛巾抹了抹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