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4頁)

“睿王?”霍時英皺眉,霍時英雖然沒有真正的涉足朝堂,但京中頂尖的幾位權貴人物,她還是有耳聞的,具她所知睿王是今上一母同胞的胞弟,但睿王卻是個閑散王爺,沒有什麽實權,但他可能也是燕朝最有錢的王親貴族,因為他掌管著內務府,掌管著天下所有的皇商,這樣一個人為何要見她?

就在霍時英皺眉凝思之際,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傳到了她的耳朵裏。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喧鬧的市集之中,在這來往無數的過客之中霍時英就如此清晰的聽清了他的腳步,如果來人是個身懷高深武藝之輩,那麽她在千萬亂軍之中也可清晰的分辨出一個人的動向,但此人卻只是個常人,那一步步的腳踏之聲卻不能泯滅於身邊上百種嘈雜的音浪之中,那麽的突出,一步一步的如此的輕微卻又如此的清晰。

霍時英緩慢的擡起頭,一雙如黑夜一般幽暗的瞳眸早已鎖定在她的身上,這個人,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出現的,不知道他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好像忽然耳邊就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擡頭時他就站在了丈許之外的地方,那是一個極為俊美的男人,月白色的大氅,領口滾了一圈紫貂毛,他有一頭鴉黑的頭發,頭上束著金冠,冠前鑲著一個紅寶石,他的額頭飽滿,眉長如刀,眼睛是一雙鳳眼,大而深邃,鼻管筆直而高挺,人中狹長,下巴方正堅毅,膚色如羊脂玉一般瑩潤潔白,他的臉生的是如此的完美,若從中間畫一條中軸線那麽兩邊一定是嚴絲合縫的對稱著的,他不如霍時嘉美的那麽飄逸卻比他厚重而方端。

短暫的對視中,霍時英感覺到一種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她的心臟如第一次聽見戰鼓擂響時一般,蓬勃的那麽不由自主的猛烈的跳動起來。

“韓棠。”那人開口叫道,聲音緩緩的,音質清澈而沉穩。

韓棠豁然回身,身形一頓,然後快步幾步走過去一躬身:“殿下。”

那人還在看著霍時英,霍時英捏拿著速度走過去,她走的不能快也不能慢,快了顯得急切,容易給人不穩重急功近利的感覺,慢了就顯得你高傲怠慢了,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尤其她是個女人卻要做著男人的事情,她的姿態沒有前人可尋,只能盡力讓自己做的從容而大度。她走到男人的跟前也是彎腰一禮:“霍時英拜見睿王殿下。”

“霍時英。”

那人隔著兩步的距離,一開口就給人一種巨大的壓力,他身上有一種龐大的氣勢,他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讓你向他低頭。

“是。”霍時英沒敢直起身。

“你擡起頭來。”

霍時英垂下手臂,慢慢擡起頭,那雙墨黑般的眼瞳霍時英一眼就望了進去,而他也是那麽專注的看著她,漫天的雪花飛舞,席天幕地下是如此的讓人驚心動魄。

後來那人擡頭看向後面的樓牌對二人道:“我們進去吧。”

韓棠自然在前面帶路,霍時英很自然的就和睿王並肩走在了一處,步上台階之時,一旁的人又忽然說話了:“霍時英你不冷嗎?”

他又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名字,霍時英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長衫道:“不冷,江南的冬天不算冷。”

“嗯,是不是和西北比起來就不算什麽了?”

“是,西北苦寒,冬天滴水成冰,土地幹裂,還經常會……。”霍時英說道一半猛然住嘴,她這樣說好像有訴苦之意。

“嗯。”旁邊的睿王卻只是點點頭,沒再往下追問。

說著話,他們就走進了酒樓的大堂,裏面溫暖如春,卻不見客人,上到樓上霍時英凝耳細聽,才發現這整個樓都是空的,她恍然明白,原來這裏今夜是被包下來了。

吃飯的地方在一個非常大的雅間裏,裏面布置的奢華而雅致,地上鋪著一整片西域出產的絨氈地毯,房間正中被一個多寶閣格成兩段,後面一張供人休息的貴妃榻,旁邊一扇屏風葛絲絹紗,上面用金線繡了大大小小上百個福祿壽喜,這手筆當可比公卿貴族的排場,怪不得霍時嘉說這裏是京城最氣派的酒樓。

三人進去分上下首落座,今天的韓棠不知為何沒有了在揚州的豁達從容的氣質,渾身拘謹而僵硬,從進來請睿王坐下後嘴巴就像個鋸嘴的葫蘆一樣,再不吭聲,微垂著頭坐在那裏,霍時英跟睿王不熟,自然也搭不上話,三人具是沉默的坐著。

上來伺候的不是酒樓的小廝,幾個手持佛塵的太監魚貫而入,上菜的碗碟是一水的彩粉蝠桃紋的官窯,桌上只有這家酒樓提供的一道招牌菜,其他的全是太監從帶來的食盒裏拿出來的,也不知是從什麽地方帶過來的還全部冒著熱氣,等菜上完,睿王拿起銀筷,說了一聲:“吃吧。”兩人才仿佛得到號令一般一起拿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