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帝國之光 王者(第2/6頁)

報紙上每天都有修納將軍的戰況報道,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少將狂熱的崇拜者越來越多。民眾談論他、學者贊美他、士兵擁戴他,心甘情願地在他的指揮下沖鋒陷陣,赴湯蹈火。

境外的敵人被英勇的少將擊退,國內卻爆發了新的爭端。

公會數次會議激辯,政見不同的雙方勢如水火,形同分裂。以科佐為代表的會員堅持更大規模的清洗,去除蠢蠢欲動的殘余分子;而反對派則否定不必要的殺戮,認為帝國更需要穩定和休養。

科佐一派強行頒布了一項法令,命令各地方當局逮捕一切嫌疑分子,嚴厲鎮壓貴族叛亂者和異見分子。法令還包括縮減法律程序這一舉措,對異見者取消了預審被告程序,甚至無需證人即可判定被告有罪。與此同時,上百名反對派會員被趕出公會,其中三十余人被處以死刑。各地都有被處死的異見者,劇烈的動蕩令帝國陷入了新一輪狂風暴雨。

兩個月後,科佐終於將一度並肩作戰的戰友、曾經牢不可分的同盟者波頓送上了法庭,經審判波頓被處以死刑,當日就押上了斷頭台。

血淋淋的殺戮猶如停不下來的馬車,一路失控地狂奔。“決不饒恕,絕不妥協”的口號下,一批又一批鮮活的生命終結,殘酷的屠殺轉移了新政府無法解決的社會矛盾,給底層民眾帶來快感和撫慰。中間階層卻漸漸感到危機,陷入了畏悚不安。

火燒得太旺,每個人的手指都有可能被灼傷。

首先清醒的是站在波頓身後的工廠主和銀行家。他們不希望舊制度卷土重來,更不希望失控的烈焰焚毀一切,開始著手挑選一個足以取代科佐的強者。他們最終找上了正處於邊境的修納——這位不斷取得勝利、在民眾中擁有強烈號召力、軍中威望極高的年輕將軍。

忙於戰事的少將沒有立即作出回應,在恐懼中度日如年的人們已經等不及了。

沉悶的夏日,帝都的天氣熱得令人窒息。壓抑的公會大樓中,科佐正籌劃掀起又一輪風暴。為了塑造一個理想的西爾,他不惜任何代價,不惜讓任何人流血,阻礙這一崇高目標的人都該死去。

門外突然響起了喧吵,科佐不悅地皺起眉。

一隊憲兵走入,為首的隊長對他公布了一張起訴狀,“對不起閣下,您被起訴了。”

“誰?”驚訝與震怒充斥心頭,科佐難以置信,“起訴我?”

“這是法庭的逮捕令,請服從,否則我們將對您使用武力。”

科佐手還握著筆,幾乎以為在做夢。他本能地想奪過起訴狀看個仔細,卻被憲兵扭住了手臂。“幾十位會員聯名起訴您濫用權力,肆意屠殺無辜,如有異議可以在法庭申辯。”

起訴狀的下方寫滿密密麻麻的簽名,科佐來不及細看已被抽回。科佐踢開憲兵撲上去,被毫不留情地打掉了下頜,很快被捆綁著押出了門口,冷汗混著鮮血濕透了他的襯衣。

受傷的囚徒無法申辯,法官花了二十分鐘宣判被告死刑,準備武力營救的支持者被軍方驅散,運送死囚的馬車隨即駛向廣場。

習慣簽字將敵人送上斷頭台的科佐被押至刑場,劊子手動作麻利、技術嫻熟,鋒利的刀板機械地起落,令人恐怖的領袖以自己的鮮血染紅了亡靈無數的高台。

科佐死了,但派系的勢力仍未消散,風雲變幻的動蕩時局撲朔未明。遠處的休瓦城傳來了異動,蓄勢已久的林氏揚起了獵獵戰旗,不日將以皇室名義發起征討。

一座不起眼的私邸,光線被深紅色的帷幔遮蔽,老座鐘嘀嗒輕響。

“修納,你怎麽看眼下的局勢?”發問的是帝國首席大法官秦洛。

“時候到了。”本該在前線的修納少將言簡意賅。

秦洛目光閃亮,“準備怎麽做?”

一聲短促的鈍響,雪亮的短刀嵌入了厚重的公會宣言書,淬利的刀鋒反射著燈光,代替少將展示了答案。

如張網已久的獵人,秦洛綻開了興奮至極的笑容。

修納將軍返回帝都了。

這個消息如水落入沸油,迅速在人群中炸開。欣喜若狂的民眾與猶疑搖擺的公會形成了強烈反差。四分五裂的政府難以決斷,不知該以什麽態度應對這位扔下前線返回帝都的英雄。分裂的各派期盼他的支持,又畏懼他的到來。他們心存疑慮、警惕戒慎,但事情的變化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有人在報紙上公然發表文章,提議讓英雄的將軍成為西爾的新領袖。大膽的建議激起了強烈議論,隨著越來越多的附和席卷了街頭巷尾。

民眾厭倦了不斷殺戮又不停動蕩的政府,林氏即將發起征討更帶來了深深的陰影。人們畏懼鐵血林氏,更畏懼皇帝歸來之後的清算,唯一能打敗魔鬼的,或許只有百戰百勝的將軍。他們像拋棄皇帝一樣拋棄了新政權,將希望投向修納,寄望他能結束紛亂的局面,徹底打垮意圖卷土重來的皇室。人們更期盼有一個強有力的新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