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2/3頁)

猾的嘶吼越發猖狂,它的身體表面也覆上了蜂蠱的外殼,深淺不一的花紋如虎斑,那雙赤眼在昏暗中熠熠生輝。

波月樓的人聚集到一起,胡不言說完啦,“這回咱們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真有緣。”

五個人關系錯綜,魑魅和魍魎是一對,剩下的蘇門主和老板都是他的心頭好,有她們伴著共赴黃泉,胡不言悲傷之余,居然還覺得很安慰。

可惜他左擁右抱的夢想最終沒能實現,在他們無路可退時,有人出手,一掌擊起了地火。

滿眼跳躍的金芒懸浮在半空中,和冷翠燭的光交相輝映,交織出一幅色彩濃烈的畫卷。氣流回旋,卷起了那人的廣袖和長發,劍眉鷹眼尚有當年收伏萬妖的氣勢。結印驅策地火,暴喝一聲:“疾!”火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迸發出滔天的焰。轟地一聲,燃盡天地間的汙穢,將空中的蜂蠱燒了個一幹二凈。

孤軍奮戰的猾,被燒得灰頭土臉。嶽南星體內的蠱蟲吸盡了他的內力,又全數轉嫁給它,地火不能奈它何,它成了萬蠱之王。它站在滿地殘骸間,暴露出滿嘴獠牙,向敵人咆哮。

格鬥場上彌漫起它散布的瘴氣,紫府的弟子紛紛迎戰,只聽一陣劍擊的聲響,這猾刀槍不入,十幾人圍攻,居然不能傷它分毫。

一片帶著紫檀氣的衣袖捂住了崖兒的口鼻,將她拖到身後。猾的戰鬥力很驚人,波月樓的人也加入了這場混戰,崖兒從他身後探出來,“我去幫忙。”可又被他拽了回來。

站在一旁的大司命,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弟子們道行不夠,君上又不打算出手,現在閑著的只有他了,他還能穩坐釣魚台,戳在他們眼窩子裏討人嫌麽?

區區的一個人蠱,對大司命來說並不難對付。只是這蠱的形態發生了變化,長如藤條的觸手亂舞,甩飛了一眾弟子。最後一擊,啪地一聲擊中了蘇畫的大腿,她捂住傷口跌坐下來,大罵這猾“下流”。

崖兒見蘇畫受傷,又在躍躍欲試,他蹙眉道:“她有大司命,不礙事的。倒是你……”仔細打量她,“剛才有沒有受傷?”

她說沒有,但想起祖父,垂首道:“我親手殺了我爺爺。”

他和她一樣,也沒有體會過何謂親情,但見她難過,心裏便也跟著難過。擡了擡手,想替她擦淚,但礙於人多眼雜,還是忍住了。

“你不必自責,有時候眼見未必屬實。這裏蠱蟲漫天,你祖父早就不是原來的他了。如果活著只剩痛苦,還不如助他解脫,他會感激你的。”

她擡起眼,婆娑的淚眼,滿臉慘然。經歷了一場惡戰,消耗的不單是體力,更是心神。她到現在手腳還在打顫,彎下腰,兩手撐在膝頭緩了緩,也沒有想去依靠他。他有些悵然,她的獨立常讓他有英雄無用之感。可惜無法當眾抱她,只得偏過身問她:“怎麽了?很累麽?”

她粗喘了兩口氣,搖搖頭,可她越是這樣,越讓他心疼。他也不說話,匆匆拉她到轉角處,這裏尚且有些遮擋,不怕人看見。趁著裏面正亂戰,把她壓在墻上,狠狠吻她一下。然後抱緊她。

她猶豫著摟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這時還在憂心,“別讓人看見。”

忍字頭上一把刀,忍住相思,才是最難熬的。他沉默著,恨不能把她嵌進身體裏,復仇的路不是那麽好走,他幫不了她什麽,想勸她放棄,又覺得這麽做太自私了。滿心的話只能融入一個擁抱,可悲的是還必須偷偷摸摸,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兵戈終於散了,猾的身體四分五裂。眾人點火焚燒,一個浸泡過各種屍液,以吃人內臟為生的怪物,掀起的惡臭令人窒息。

大司命率眾退出來,遠遠看見仙君半遮半掩在一片凸出的崖壁後。他怔了下,忙擡手示意眾人止步。作為蓬山上掌管一切事物的人,照顧紫府君也有三千年了,一向和君上很有默契。人有三急,方便的時候大軍殺到,難免會讓高潔的仙君難堪。

指揮眾弟子轉過身去,自己當然也要身體力行。可是那個受了傷的蘇畫騎著狐狸,帶著兩位護法姍姍來遲,並不理會他的號令,反倒越過他的肩頭看向仙君的方向。大司命出言阻止,她也充耳不聞,他氣憤之余,狠狠罵了句“無恥”。

蘇畫白了他一眼,心說這大司命怕不是個傻子。她眼睜睜看著紫府君抽身而退,身前還藏著他們的樓主,原來是小情人正私會。這個場面要是被死板的大司命看見,不知作何感想?可惜她受了猾的一鞭,已經無力同他拌嘴了,只是狠狠抽著氣道:“老仙君,我傷得不輕,恐怕也中蠱了,還請救命。”

紫府追緝的偷書賊已經抓到了,自然是押回龍息寺旁的小院。弟子們也有損傷,但畢竟都有些道行,治蠱可以自行處理。令人為難的是凡人,蘇畫的傷沒人能醫,最後只得大司命出馬。他看著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的人,頭一次產生了見死不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