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真豪傑自輕生死(第2/3頁)

任成林並沒有猶豫多久,他很爽快也很鄭重地回答了:“好。”

他的父親雖是為徐佩東而死,但他父親本就是徐佩東的武師家將,簽了契約拿了銀子便要履行承諾,為救主而死也不過應有之義,該恨的只有那些喪心病狂的強盜;再加上徐佩東在回來之後立刻就將他收為義子,可以說徐佩東對於任成林而言從來沒有仇恨只有恩義。

因此哪怕徐佩東在往後幾年有些忽略他,任成林也從不心懷怨恨,只恨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子讓義父失望。

同樣的,哪怕有一個義親的名分在,但就這時下這高官顯貴多認義子的風尚下,徐善然也著實不必認真將他當成兄長來敬著。

這是這一回自他在大慈寺後山見著徐善然以來,徐善然不止處處當他是正牌兄長般禮敬著,還不知在義父義母面前為他說了多少好話,這份情就如同徐佩東的那樣,不管如何,他也要想法子報答一二。

妹妹既然想這麽做就這麽做吧!也許只是小女孩心性過一段時間就懶得理會了。

再說若是出了事,他一肩扛起也就是了,反正定不叫妹妹的清譽受損。

這些念頭說來頗長,想來卻短,因而不過幾息的功夫,任成林已經下定決心並回答徐善然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徐善然沒有露出微笑,反而在心中靜悄悄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個瞬間,她幾乎不用費功夫,就想到了那年她剛剛扳倒林世宣,自魏水秀手中得到的殺徐家闔家的盜匪名字的時候,任成林的選擇。

那時已過而立卻始終沒有成婚的男子也是坐在她面前。

但他不再像現在這樣還有些青澀還有些猶豫。

他只從容地喝著酒,按著劍,笑著和她道別,說妹妹要多保重,我去了。

我去了。我去殺那些人,我去為義父報仇。

就是這樣簡單,沒有耽擱,沒有停留,一句話後,中年男子甚至不給她再勸一杯酒的機會,直接旋身打馬而走。

這一次後,徐善然再沒有聽見自己義兄的消息。

也許早在接到徐佩東被殺的消息時,任成林就想過甚至一直為這一天而準備著。

所以他並不找女人,並不要孩子,只為到了這一天的時候不再連累孤兒寡母為他憂心,也不讓嬌妻稚子動搖他的決心。

誠然徐佩東收了任成林為義子,又幫任成林在軍中謀職,讓他可以出人頭地。

但千古艱難惟一死。

哪怕她這個生身女兒,在這個時刻,又何嘗做得到任成林這一步?

天大的恩情也都還清了。

這個世界上,有林世宣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也有任成林這樣只為情義,便眉不皺眼不眨拋卻性命的豪傑。

這一次,是他們徐家欠任成林的。

徐善然離了座,鄭重地沖任成林斂襟下拜:“多謝哥哥相幫。”

任成林慌得連忙站起來:“不過是一些小事,妹妹不用太過客氣。”

徐善然笑起來,說:“以後還有很多這樣的小事。”到底再拜了拜。

說著因之前早早將廳中的丫頭遣開了去,徐善然便親自走到四下敞開的屋外,讓院中的小丫頭去後邊將綠鸚叫過來。

平日負責茶水的小丫頭連忙應了,小跑到不及居的庫房那邊,卻不妨正撞見了紅鵡與綠鸚的爭執。

任成林剛剛帶來的箱子已經俱都敞開來,內中物品也都一一清點記錄完畢。

但紅鵡之所以與綠鸚發生爭執,卻是因為先由棠心管著,而現在也並未確鑿吩咐交予誰再負責的首飾金銀那一塊。

從姑娘回來之後,先是棠心的事情,接著又是首飾的事情,紅鵡只覺得一天到晚的不順,到現在臉色都有點氣白了:“不過幾件首飾而已,姑娘沒說由誰管著,不拘是你拿著亦或是我看著也就罷了,你非說我們兩個都能接觸底單,偏要一人管首飾一人管鑰匙,像是生怕誰會偷了姑娘的東西一樣!”

和紅鵡吵了這幾句話,綠鸚也有些生氣,說到底兩人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又是自己提議了麻煩的事情,因此還是好聲好氣地說:“好姐姐你也別氣,我這都是為了姑娘,不是說誰會手腳不幹凈,只是現在姑娘還沒具體說要把事情交給誰,我們就暫時麻煩一些,到時候利利落落的交接了,豈不是好?再說大家都在一個屋子裏頭,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又能麻煩到哪裏去?”

紅鵡冷笑一聲:“麻煩便罷了,我倒是看有些人非得不相信自己的姐妹,出去一趟就做張做致,擰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知道做給誰看!”說著一眼瞅到站在遠處不知道要不要上前的小丫頭,登時喝了一聲,一腔怒火都往對方身上發去:“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呢!是不是像你綠鸚姐姐說的想要手腳不幹凈摸走些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