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成功(第2/3頁)

徐善然又說:“既然如此,那人和人的幸福又怎麽會一樣呢?”

張氏真正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眼睛卻眯成了一道縫,她說:“就當你有道理。你今日和我說這些是為了讓我不幹擾你做事?”

“在沒有鬧出事情來之前,請祖母不要幹擾。”徐善然說。

“可以。”

“還希望向祖母借些銀子。”徐善然又說。

“多少?”

“五千兩,一年之後還祖母六千兩可好?”

借銀子一事張氏並不奇怪,要做事怎麽可能沒有銀子?而徐善然既然不與四兒四兒媳說,那必然要與她說了。畢竟這孩子再精明也不可能空手變出一座金山銀山來供自己花銷。但借銀子不奇怪,借銀子之後的還銀子卻讓張氏擡了擡眼:“一年之後?你有把握?”

“有的。”

“若做不好呢?”

徐善然一笑:“那我就安安生生呆在家裏繡花看書,如祖母所說的嫁個好人家,閑時種花養鳥便罷了。”

張氏說:“不取你嫁妝裏的?”

“自然不取。”

“回頭我會讓朱嬤嬤把銀子給你送去。”張氏一錘定音。

說到這裏,這一個晚上的拉鋸才宣告終止。

張氏率先從蒲團上站起來的時候,已經靜悄悄回來的朱嬤嬤連忙上前攙扶住她,老人略有蹣跚地走了兩步,才對跟著站起來的徐善然揮揮手:“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祖母。”徐善然答應,跟著朱嬤嬤一起送老夫人回了房間。

到了房間前,張氏停下腳步,又不禁對徐善然感慨說:“有時候我看著你,真像看見了你二叔。你二叔五歲上頭就夭折了,可你知道五歲的時候,你二叔會對我說什麽嗎?他能說‘內闈不和,起於嫡庶’。”

“祖母幾十年來為二叔吃齋念佛,二叔天上有知,只怕恨不能立刻下凡來報答母恩一二。”徐善然說罷這句,又婉轉說,“也是祖母宅心仁厚,神佛必會保佑祖母安然無憂,頤養天年的。”

不想張氏聽了徐善然的這句話,卻呵呵笑了起來,伸手拂拂孫女的發髻,頗具意味地說:“到底還是個小丫頭啊。”

言罷也不再留徐善然,只讓對方回去,自己則扶著朱嬤嬤的手往屋內走去。

到了屋內,張氏往炕上坐去,朱嬤嬤則幫張氏將腿架到凳子上,挽了衣袖幫張氏捏腿放松。

張氏微微闔上眼,靠著軟靠閉目一會,問:“紅鵡那丫頭看住了?”

“看住了。”朱嬤嬤輕聲說,“老夫人,您的腿膝蓋處要不要再按一按,每次盤膝坐久了,您這裏都不太舒服。”

“按一按吧。”張氏回了一聲。又閉目打盹了一會,才仿佛記起一般說,“再留個幾日,春日宴就要到了,趕著這時候卷出去,沒的晦氣。”

“奴婢知道。”朱嬤嬤笑著應了一聲。

屋內三言兩語的對話中透露著紅鵡早已被決定的命運。

站在屋外的徐善然心底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剛才房間前的那兩句對話裏,她已經婉轉的希望老夫人放紅鵡一條生路——她不認為紅鵡能對她產生威脅,自然也不希望紅鵡叫自己一直吃齋念佛的祖母手上沾血。

但很顯然,正如她不希望祖母的雙手再沾血一樣,祖母也不希望在她身旁留下隱患。

大抵親人總是這樣的,你便不說,也要為你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

“五姑娘,我帶你去綠鸚姐姐那裏。”

不過想了一瞬,脆生生的聲音就在徐善然耳邊響起。

徐善然擡眼一看,是院中的小丫頭,顯然早得了吩咐要帶徐善然往綠鸚那邊去。

但自來都是丫頭到主子處,少有主子往丫頭所在方向去的。

徐善然現在聽見小丫頭這麽一句話,心思稍轉便得到了答案,想著多半是朱嬤嬤有心讓她借機收服綠鸚,也不多話,只隨著那丫頭往綠鸚所在走去,一路直走到那位於府中角落的房子處,那些守門的仆婦見了,忙不叠地上前拜見,又去用鑰匙開拴在門框上的大銅鎖。

緊緊閉合的房門再一次被打開,綠鸚就如同上一次那樣抱膝縮在門板底下,眼神臉色略微呆滯,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姑娘沒錯”、“紅鵡汙蔑”等話語。一忽兒被開門聲驚動了,順著聲音轉過來的臉上還殘存著驚慌與警惕,直到她看清楚站在門口的是自家姑娘位置。

徐善然站在門旁,還不足高的她視線與坐著的人差不多平行。

燈光在她身後,她看得清坐在地上的綠鸚,綠鸚卻因為在黑暗中呆久了而不能把站在身前的人徹徹底底的看明白。

但這並不妨礙坐在地上的丫頭明白站在身前的是誰。

不需要任何醞釀,淚水自然而然奪出眼眶。

她還想叫“姑娘”,但最終沖出口的卻只是一聲微弱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