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萋萋(第2/3頁)

而要麽是嫡母已經知道了的,這樣一來,只要自己的孩子和那個長子年紀相差不大,嫡母倒未必會真求著那個長子的位置,因此這個世界的財產分割律法是先嫡後庶,而非先長後幼,不管他是否是庶長子,家裏財產的大頭肯定都是邵方的,所以大多數嫡母在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會把庶長子留下來,借此讓夫家愧對自己,留作以後掌管更多權力的砝碼。

但也許……確實有一些嫡母特別注重臉面,比如姜氏?

邵勁不太確定地想,他覺得就姜氏往常那些行為來看,倒也確實符合‘特別注重臉面’這幾個字。

現在也不是深想這些的時候,邵文忠和姜氏也還在等著他的回答呢。

邵勁總不可能說我是魂穿過來的,別的孩子還不懂事的時候我就能聽見旁人的話,知道你孩子還比我小三個月才被人接生,因此含混說:“罵人哪裏有好話……這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做夢有個老蒼頭跟我說的吧,也就是罵著順口才說出來的……”

這話一出口,邵文忠且不說,姜氏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但這回她不再先出聲,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跟著滿意的發現素來有那疑心病的丈夫也一個字都不相信。

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聽到這件事情,心裏只怕揣了很多年的陰火呢,現在想著巴上了國公府就能夠一飛沖天?

做夢!

她說:“罷了,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你說。這幾日你就——”

“大人,後天是國公府五小姐的生辰宴,老師已經說了讓我過去幫忙。”邵勁突然說。

邵文忠是南方人,南方自來有將父親叫做大人的習慣。

邵文忠此刻聽來一點不奇怪,他只因為那句‘老師已經說了讓我過去幫忙’而微微閃爍了下目光,跟著他就怫然不悅說:“小小年紀就會耍滑頭,你做錯了事,別說是炎玉兄過來說情,就是聖上過來說情,該怎麽樣還是要怎麽樣,你今天晚上就給我在房間裏好好清醒一下,不準任何人去給他送東西!”

邵勁看見姜氏的面孔猛地僵了一下,過了幾息之後,才再露出如同尋常般的舒緩笑容來。

有點爽。邵勁心想,又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邵文忠:老兄,這玩意你妻子早玩到不愛玩了,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這回事呢,還是懶得多想其他不痛不癢的懲罰,幹脆就隨手拿來隨手用上了。

此後的事情便再沒有什麽值得詳說的了。

邵方的處罰比邵勁的更輕一些,不過是挑燈寫抄五篇課文而已。畢竟這次先動手的是邵勁,名義上來說他還是弟弟,反正於情於理邵方的處罰都不可能比他更重。

只是邵勁一點都沒有因此產生什麽平衡的感覺。

他只是哢嚓哢嚓的咬著自己收在口袋裏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冰糖,躺在床上湧被子蒙著腦袋打算一覺睡到天明。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終於活動開了身子,晚上反而有些不好睡,翻來覆去到了後半夜,都能聽見外頭人睡著了的悠長的呼吸聲,邵勁的還清醒極了。

泠泠的月色在窗前灑出一片水似的光芒。

邵勁翻了半宿的身子,終於忍不住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開始有點舍不得國公府了,不管是平日裏看他讀書的徐佩東還是沒見過兩三次面的何氏,不管是非常貼心的徐善然還是那些會和他一起爬樹的同學——在懷恩伯府裏生活的十年裏,他對這裏沒有任何一點歸屬感,不管什麽時候走,對他而言都無所謂,這個家,這個家裏的人,甚至再說大一點,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他都不會有什麽感覺。

他一直都像是一個局外人。

可是出去之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就仿佛這個突然伸出無數的觸須,一點一點全搭到了他的身上。

他以前無所謂的事情,現在卻無端端在意起來了。

比如他知道這個社會的大風俗就是子女要孝順。

而徐善然、何鳴何默、甚至作為徐佩東義子的任成林,都是正頭妻子所出的吧?

那要是他今天做的事情傳出去,他們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邵勁想了半天。

然後他擡手拍拍自己的腦袋,無奈低語一句:“哎,我覺得我一點都不適合思考這種特別細致的感情問題啊!”

而且這些事情現在想著反正沒有答案,等以後真碰上了也就知道了,煩個什麽勁兒。

不過雖然不煩了,但之前想了這麽久,精神已經越發亢奮起來了。邵勁一直腰背從床上跳下來,輕手輕腳的透過門縫往外頭窺了一眼:因為他現在早能自由出入了,所以那些守在外頭的武人也不再那麽精心,現在也是,到了這後半夜的功夫,三人中足有兩個睡得死沉。

這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