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大風起兮(第4/4頁)

接著不止寧舞鶴朝何默丟了個威脅的眼刀,連何鳴都埋怨地看了下自己弟弟。何默摸摸鼻子,將功折罪補充說:“其實話糙理不糙嘛,西北幫那個家夥不也是打著將剛才那個女將送給風節的意思?不然一個女人有多少能耐,能走到西北幫的正中間去?還真有那麽多護花使者眾星拱月捧著她啊——如果真有這麽多護花使者,我表妹比她漂亮多了,怎麽不見他們聞風而動?”

簡直越說越不像樣!何鳴喝道:“你在說什麽呢!”

兩人從小鬥嘴打架到大,何默怎麽可能怕何鳴,他當即回嘴:“怎麽,我說錯了嗎?”他拉小夥伴,“成林你說,剛才那個女將的地位是不是自從我們到了之後就蹭蹭往上升?”

幹站著也躺槍的任成林:_(:з」∠)_

一旁的馮德勝始終笑眯眯地聽著眾人鬥嘴。

作為從深宮中歷練出來的老者,他在看人看事上面,至少甩身旁的小夥子三五條街。如果說徐善然因為了解邵勁而從沒有將王自馨放在眼裏,那麽馮德勝就因為知道如何看人,所以篤定邵勁與王自馨沒有半點關系。

他現在其實也有點坐蠟。

論能力,邵勁此刻的領地面積還不需要他如何發揮;論感情,他這個在西北途中才出現的人,哪怕有獻上玉璽之功,也只能說是老人,而不能說是核心之人。

邵勁身旁的核心是誰?

殺了西北王的任成林,早在宮變中就幫助過邵勁的寧舞鶴,還有何鳴何默這一對打小相處起來的同伴兼親戚。

而這幾個人所共同的特點是什麽?

徐善然。

徐善然是邵勁的妻子,任成林是徐善然的義兄,何鳴何默是徐善然的表哥,寧舞鶴雖說看似與徐善然有些矛盾,但在邵勁派人去接徐善然父母的時候卻極為看重,差點就因為這件事而要再返回京城。

夫人幫一詞,名副其實啊。

馮德勝暗暗想道。這三年裏他也不是白過的,自從確定了邵勁有跟從的價值並獻上玉璽之後,馮德勝就一直在找機會成為邵勁身邊十分貼心的那個人——就像他曾為昭譽帝所做的那樣。

但邵勁……坦白來說,是馮德勝見過的最奇怪的家夥了。

他幾乎不耽於聲色,美酒美食,歌舞飲宴,任何能夠叫人沉迷的東西,對邵勁似乎都沒有很大的作用,邵勁會欣賞,卻很難沉迷。

甚至於能夠打倒這時間十分之九之人的權與財,對於邵勁的作用都不大。

當然,邵勁是比較重感情的,這看邵勁對徐善然和任成林等一幫人的態度就知道了。

可問題是他來得已經太晚了,而邵勁又發展得太快了。這個男人從崛起於京師到殺西北王於西北,竟只用了一年有余。

他若不抓緊現在,日後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跟他爭著邵勁旁邊的位置。他若是再年輕一些,或許要和那些人比上一比,但到了現在,說不好聽一點,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下去就再睜不開眼睛了,是時候求個穩妥平靜了。

尚幸的是,邵勁這邊走不通,迂回一下,也是個捷徑。

他想著剛剛過去的王自馨,唇角噙出一點神秘的笑容: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麽想的,不過她也真是個厲害人物,會留下這王自馨,十之八九是有自己打算的。

*

副總兵府,琴台之上。

一只雪白的信鴿撲扇著翅膀飛進了那雲霧紗之內,在空中小小的一段滑行之後,就落到徐善然身前的數尺之處。它支著腿在地上挑了好幾下,將腦袋低下,啄啄因為高空飛行而被吹亂的羽毛,同時擡起自己的一只腿,露出腿上綁著的一個小竹筒。

徐善然伸手自旁邊的盒子中掏出鳥食灑下,將竹筒自信鴿的腿上解下來,打開取出其中的紙條,只見上面用潦草的筆墨寫了五個字:

“事敗,未出京。”

她神色平常,只將那不足手掌大的紙張放入一旁的茶水之中,碧澄澄的液體很快將墨跡暈染。

她起身,長長的裙擺撫過那琴上根根銀線,瞬息間似有鏗鏘之聲隨風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