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秘密(第2/3頁)

不過邵勁雖然自個有了精神,卻也注意到徐善然眼底的疲憊,並沒有拉著人說個不停,而是披衣下了床鋪,將白日間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完的奏章拿到床上來,用了一支特制的硬炭筆來批改——說來這個用炭筆批改的事情,一開始也不免有人要牢騷兩句,覺得皇帝陛下胡鬧已極,怎麽就這點批改的小事,也要搞出點花樣來呢。

不過在反抗皇帝上,諸位臣工已經吃一塹長一智了,目前處於輕易不肯直言犯上的階段,最多在背後在私底下牢騷兩句——大家也都知道這些話是會傳進皇帝的耳朵裏的,不過天統帝到目前為止唯一好點的地方正在於他並不輕易以言治罪,除了上次有人暗地裏引導輿論結果被皇帝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外,接下去那些真正的互相抱怨下紓解壓力的討論,天統帝就再沒有管過。

有道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現在對於這些大臣而言,也差不多是如此。

有了一個給大臣宣泄的口子,這些大臣你去我家抱怨一下,我去你家抱怨一下,等大家吐槽到某個誰都接受不了的變化的時候,再端正地上書給邵勁直陳利弊,這時若真說得有理,邵勁也不是一點不會改。

也是這樣,君臣自有來往,一時之間,朝廷的風氣都正了不少。

不過這些都是閑話,說回剛才的炭筆上頭,用這個玩意來批改奏章雖然叫直陳奏章的人心裏有點暗搓搓地被輕慢的怨念,但是老實說起來,相較於以前動不動就壓折子、留中不發、交上去全由太監去看的皇帝來說,邵勁這位天統帝,不管怎麽說,一日的折子最多不過拖個三天就發了下來,而且前前後後,都是親筆批示——哪怕批示一個“狗屁不通”,也好過由太監寫一百句的贊美詞不是?

所以大家也就默認了這個邵勁的又一不規矩之處。

……不過如果他們真的知道,邵勁是在什麽情況下使用炭筆的話,他們一定不會這樣輕而易舉地把事情給揭過去。

反正穿越來這麽多年也已經習慣用毛筆,也寫了一手好字了,所以如果是端正地坐在書桌上的時候,邵勁完全無所謂用禦筆朱批。但此刻邵勁乃是在床榻之上,沒有人給他磨墨,加上沾了墨水的筆也容易滴墨,因此他才換了炭筆。

如果說皇帝是在自己榻上這樣玩著,大家也最多在心裏罵上幾百遍其人出身卑賤沒有風儀,不會真正去管——這皇帝太有想頭也太有行動了!MLGB的,那些一天一樣的事情簡直忙到掉毛,誰有閑心管皇帝的風儀誰去,反正我沒有看見的東西我是不愛理會!

但問題是邵勁每天晚上都是和徐善然一起休息的,也是揉著徐善然這麽幹的,他面對徐善然時候還是個嘴巴閑不住的,看見了什麽難題,又或者看見了什麽特別荒誕的折子,就忍不住要和徐善然嘮叨嘮叨,比如說:“哎,也不知道這位究竟是怎麽想的,竟然建議我暗中把南朝皇帝給幹掉,你說南朝皇帝都投降了,我有這個必要這樣做嗎——”

……後宮不得幹政這個聖訓一定被皇帝陛下您給吃掉了吧!

這是所有大臣在知道邵勁所做的事情之後,百分之八十會噴的一句話。

但現在大臣一個不在,徐善然只是躺在邵勁懷中,靜靜聽著邵勁的話,不時微笑一下:“其中的利益可不少呢。”

“哦?”邵勁怔了怔。

“明德帝下南京的時候,長龍迤邐,將宮廷中無數珍貴的古玩瑰寶都帶走了,和明德帝一起下去的那些大臣勛貴既然要走,豈不是也要帶著自家多年積累的財富?就說徐府和沐陽侯府,雖當初因為有我的計劃,而沒有全數帶上,但為了避人眼目,還是帶了多年積攢下來的大多財富的。若你殺了現南明皇帝,那些底下的人自然有理由清算其余人的財產了。”

“窮瘋了。”邵勁感慨。

徐善然糾正:“有時候,越富裕者,才想要越富裕;越權勢者,才一步一步不能回頭。”

這話說得邵勁心有戚戚焉。他當日何嘗不是一步一步這樣走過來的?當你身旁聚集了太多人的時候,當你站在某一個臨界的台階上的時候,哪怕你自己不想再往上走了,你身旁跟隨你的,幫助你的這些人,都會化成一股擰在一起的力量,推著你往上走。

這是他們的共同利益所在。

在天下初初平定,真正進入京師之前,邵勁不是沒有想過國外的議會制度,但是他嘗試著在私下裏和幾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夥伴說了一下,他們不是聽不懂就是態度激烈地請求邵勁萬萬不可。

他又試著和徐善然說了一下,徐善然倒是聽明白了,但一向並不特別幹預邵勁打天下中決斷的人這時卻說:“天下已經推翻了即將重建,但好在還有一些剩余的東西;風節是打算將這些剩余的東西再毀掉,然後從零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