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二聖(第2/3頁)

而在邵勁自己看來,他實在,實在,對這個姓氏沒有任何一丁點的歸屬感,哪怕跟著他前世的姓也行啊!但問題是他說出這個姓,徐善然能夠理解,眾臣子也不可能理解的了吧……所以還不如跟著徐善然姓。

但徐善然說:“若有了第二個孩子呢?也跟著臣妾呢?有了第三個、第四個孩子呢?如果所有的孩子都跟著臣妾姓,那他們與徐氏子弟,又有什麽區別?”

邵勁當時就沉默了。

好一會之後,他的臉上泛起一些無可奈何來。

再接著,孩子就確定了姓邵,乳名叫做小徐。

至於那記入譜系,刻在玉圭上的大名,是一個單字,為光。

這個常用的名字取出來的時候,大臣們果斷地又出來刷存在感了,嘮嘮叨叨地說著如此常用字按禮不好避諱。

結果邵勁當即行使“乾綱獨斷”自有技能,大筆一揮說:避諱個什麽勁,我要這帝國的旗幟如光一樣插遍世界,我也要我的兒子的名字如光一樣傳遍世界,有光的地方,就有帝國的旗幟,有光的地方,就有我兒的大名!

這話一出,眾臣便不好再與皇帝陛下較真,主要是先前皇後事件的教訓太大了,他們現在是輕易不敢趟雷,免得一個不注意又被炸得面目全非。

然而某一天的時候,邵勁忽然在宮中對徐善然說:“善善,其實我有點兒害怕。”

“怎麽了?”這時距離生產的九死一生時已經過去了一年,徐善然的身體已經恢復,小徐已經開始扶著東西走路,還走得挺利索的了。

這時徐善然殿中的宮人已經多了,邵勁進來的時候,這些宮人早已習慣性地離開,將宮殿留給一家三口。

邵勁在徐善然身旁坐下,從地上抱起兒子“誒嘿”、“誒嘿”地玩了幾下飛高高,同時和徐善然說著一點兒都不輕松的話題:“我有時候覺得……我親手放出了一個日後恐怕約束不住的龐然大物。”

“哦?”

“大家在朝會上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多了。”邵勁輕聲說。

“嗯。”徐善然應了一聲,她的表情很沉穩,連帶著邵勁的心也跟著沉穩了下來。

邵勁的口吻在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就變得輕松了。

邵勁繼續說:“派系跟著成型。我坐在上面看著,能看見大家從散沙到聚攏,再到團體的雛形……”

“還有呢?”

邵勁發了一會呆,他在回想自己在現代學到的淺薄的歷史知識。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

人民要過得好,必須發展生產力,當生產力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生產關系就會隨之改變。

而西方工業革命是生產力到達一定程度之後的具體體現,改變過後的生產關系就是資本主義代替了封建制度。

也就是他現在一直在搞的這個。

要說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共產主義……只是在這個階段怎麽想都覺得共產主義實現不了,也只有先發展他可以發展的科技,然後順應著歷史的大潮流……

但是必須直接面對的是,當資本主義代替了封建主義,當他主動將手中的權利分散出去,讓君權不再高高在上的時候,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必然會從“能把所有事情都說了算的”到“和其他階級其他勢力不斷妥協尋求平衡”。

這樣……是不是有違他的初衷呢?

他最開始的時候,是覺得不能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能夠毫無理由地威脅到他和徐善然,所以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而當他再把已經取得的權利再拱手讓出去的時候,是不是再一次地將自己與家人放到了被動……甚至能夠被威脅的地步?

“風節?”

邵勁停了一會,才意識到徐善然在叫自己,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不知不覺就把心中所想全都說出了口。

他看向徐善然。

徐善然問:“那你為何這樣做呢?”

是的,一開始我為何這麽做呢?

邵勁冷靜下來。他開始詢問自己。

也許是因為……我從那麽久遠的地方回來這裏,我知道這個世界這整個歷史發展的大趨勢。我所處於的時代,哪怕追求淪喪物欲橫流——至少那個時代不至於大批大批的餓死人,不至於全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個睜眼瞎子,不至於會活了今夕不知明朝,不至於被權貴當街打死而求告無門。

那麽我之前的做法做錯了嗎?

邵勁又問自己。

然後他得出了答案。

我並沒有做錯,我現在的憂慮,也許是防範於未然,也許只是在初嘗了權利的果實之後無法抵制其帶來的誘惑。

“我……不能這麽做。”邵勁一開始說得有些斷斷續續,但這一句之後,他突然流利了,他再次說,“我不能停止我所做的。是人都會犯錯,但皇帝的位置給了皇帝無限犯錯的權利,這是不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