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第5/12頁)
又一次眸中張合,她來到未知,這裏的一切她都不能夠明白。
巨大的惶恐猶如陰影,將她整個人一同籠罩。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輕輕顫抖。
不只因為陌生,不只因為未知,更因為——
×
“善善——”
“善善!善善!善善!——”
熟悉的聲音如利劍橫空,劈開膠著的空氣,將徐善然自窒息的環境中解救出來。
她豁然回頭。
熟悉的人在車水馬龍之上,在人群之上,在天空的橋梁之上,用力喊她,朝她揮手,並如猿猴一般掛著橋梁扶手輕而易舉滑躍下來。
高高低低的驚呼像聲浪一般在徐善然耳旁匯聚。
下一刹,她被人擁住抱起。
多像許多許多年前,車廂滑落坡底,她坐於幽暗車廂之中,一錯目,陽光與他一同出現。
時光與空間交錯而過,未來與過去重疊眼前。
所有恐懼,只因為放置生命重量的那一個人不在眼前。
流光忽逝。
人在此方。
《歸姝》之中秋小劇場:
自八年前改朝換代,天下一統之後,新朝建立,改年號為天統,當今坐穩龍椅的那個男人也隨之被稱為天統老爺。
按說開國之君大都雄才偉略,勵精圖治。
這天統老爺也不是不雄才偉略,勵精圖治。只是相較這兩點,百姓總是更津津樂道於他其他方面的小八卦。
比如天統老爺與皇後伉儷情深啊是個妻奴!
比如天統老爺對太子要求嚴苛啊為了偷懶!
中秋將至,還隔著一個月的功夫,禮部就開始為中秋節而上下忙碌,上到祭祖儀式,百官宮宴,下到民間節假與遊樂,都需要禮部欽定公布,一樁樁一件件,簡直叫禮部上下忙得腳打後腦勺,就沒個消停的時間。
但這些也只是其次,最讓禮部尚書心中隱隱不安,恨不得能將自己整個拴在對方褲腰帶上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萬一……
好在沒有這個萬一。
十五當天,在禮部尚書的翹首以盼中,皇帝禦輦準時出現在眾人面前,厚帳之後,端坐其中的人影隱隱綽綽。
禮部尚書大松了一口氣。正要宣布金鞭開道儀仗升起,就見馮德勝自背後匆匆趕上來,湊到禦輦前一看,臉上已帶上了苦笑。
他彎下腰來,伸手撩起簾帳,對裏頭的人說:“見過太子殿下。”
睛空一聲霹靂!
我還松了一口氣,我是不是傻啊!
我就知道,皇後不去皇帝怎麽會去!
禮部尚書眼前一黑,直挺挺向後倒去,耳中只聽見一團亂糟糟的聲音:
“太子?皇上呢?”
“中秋祭祖怎麽辦?”
“算了算了,太子乃國之儲貳,也行也行!”
這些雜亂的聲音中,還有屬於七歲太子的不滿怒斥:
“孤也想和父皇母後一起去玩,結果被父皇灌醉了綁在這裏擡來祭祖!就這樣孤還沒亂呢,你們亂個什麽勁,簡直愚蠢!”
宮內在熱鬧,宮外也在熱鬧。
燈火遊龍,煙花絢爛。
人潮之中,邵勁牽著徐善然的手,帶她前往郊外的水簾洞。
據說那裏終年水滴潺潺,若有愛侶攜手自水下走過,便如這簾攏一樣生生不息,斷斷不絕,恩愛不疑,白首與共。
他們來到了這裏,排在人群裏,穿行過那薄薄的一層水簾。
落水如亂珠,叮咚落在兩人的頰上,手上。
他們相視一笑,繼續向前。
天空飄來了一片薄雲,霏霏細雨迎面撲來。
徐善然撩了一下額前濕發。
邵勁本來沒感覺到下雨,見著了徐善然的動作才恍然大悟,連忙殷勤撐起傘來,遮在妻子頭頂。
徐善然側頭一眼,瀲灩浮光,似水橫波。
她的手擡起來,覆蓋在邵勁撐傘的手上,再合握。
傘穩穩地橫著,走得遠了,入了夜裏。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我修了整整一輩子。
終與你一生一人,攜手執傘,風雨同行。
2015.09.27
楚寒衣青
出版書番外 盛世江山
宮廷的生活並不總是那麽有趣,但邵勁這個皇帝總能從中找到樂趣!
為此宮中的侍從也不知道是該說這個皇帝好伺候,還是說這個皇帝不好伺候……
但對於徐善然,這座深宮中的唯一的女主人而言,她覺得自己的丈夫,不管過去還是現在,不管生於微末還是成了萬萬人之上的皇帝,他總是有一點和旁人不相同的東西,比如……
又是落花好時節,青梅樹上卻剛剛綴上雪白的花朵。黃綠色的樹葉中,條條銀絲瑞氣萬千地垂下樹梢,在微風中飄蕩。
上朝的時間剛過,邵勁就興沖沖地拿著一本黑色軟皮的書籍大步踏入徐善然的宮殿中。馮德勝也是已經習慣了,自顧自地帶著一群小太監跟在邵勁身後,到了宮殿前也不讓人通報也不全數進去,把人都放在門口守著門後才靜悄悄地往裏走。他還沒有走到內殿,就聽邵勁興致勃勃地說:“善善,你來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