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頁)

在太子的宴席上,虞品言與沈元奇一樣都是乏人問津的存在,卻也略有區別。虞品言是因為性子太冷叫人懼怕,沈元奇卻是因為出身卑微讓人鄙夷。得了太子妃送來的口信,虞品言立即起身與太子告辭,沈元奇也告了罪,說是與虞都統同路。

太子並不強留,使人送他們出去。虞品言大步往二門走,身後緊緊跟著沈元奇,因顧慮此人是自己的大舅哥,虞品言也不攆他,全當沒看見。

兩人剛跨出前院就見老太太正半彎著腰,與坐在輪椅上的孫女說著什麽。虞襄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杏眼,黑而亮的瞳仁似浸在清澈的泉水中,閃著瀲灩的波光,無論老太太說什麽都只緩緩點頭,然後小嘴兒咧咧,笑得十分憨傻。

沈元奇一見她那迷迷糊糊的小模樣,心就軟得一塌糊塗,腳步不知不覺加快,竟走在了虞都統前頭。

聽見腳步聲,老太太停下逗弄孫女,轉頭看去,狀元郎那張急切地俊美地臉龐映入眼簾。此人是襄兒的嫡親哥哥,老太太心裏門清,心下不免升起幾絲戒備。

好在沈元奇及時找回理智,猝然停步給老太太見禮,又淡淡瞥了一眼如遭雷擊僵立當場的虞妙琪。

老太太也發現了虞妙琪的異樣,表情略顯諷刺。無需派人探查她就知道,有關於狀元郎的風言風語全都是虞妙琪散播出去,目的只為毀了狀元郎仕途繼而將他趕出京城。到底是小門小戶裏長大,見識淺薄,想不到皇上之所以重用狀元郎除了他的才幹還因為他的身世。

日後狀元郎步步高升位極人臣,也不知虞妙琪會是什麽表情?佛曰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這虞妙琪真真是個無可救藥的愚人。老太太暗自嘆息。

虞妙琪本以為沈元奇現如今的處境必定落魄潦倒,沒幾月便會被皇上發配出京,這輩子再不能寸進,哪料到在皇太孫的滿月宴上竟還能看見他。似他這般從五品的芝麻小官,如何有資格?

腦子裏亂哄哄的沒個頭緒,虞妙琪不自覺退後幾步,躲在老太太和馬嬤嬤身後。沈元奇卻連個眼角余光也未給她,只定定看著正向自己憨笑的妹妹,心裏湧出無限愛憐。

世上只剩下這一個親人,又加之虞襄的性子是個爽直大氣、灑脫不羈的,看在沈元奇眼中真是哪兒哪兒都招人疼。眼下還有虞妙琪這矯揉造作心思歹毒的在旁陪襯,更是將妹妹愛到了骨子裏,恨不得立馬將人帶回家藏起來。

他壓抑住滿心激動問道,“襄……虞小姐這是怎麽了?”

“下人錯把青果釀當成了青果酒奉上,小丫頭不小心喝多了,這會兒正迷糊著呢。”老太太笑得無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孫女軟嫩的腮肉。

虞襄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她,然後咧嘴傻笑。那嬌憨的模樣令沈元奇又是一陣眼熱,忍不住又往前靠近一步,卻被虞品言揮袖拂開,那輕飄飄卻又冷颼颼的眼神令他瞬間找回理智。

虞品言走到妹妹跟前,伸手去捏她鼻尖。

虞襄毫無焦距的雙眸忽然曝出亮光,一頭紮進青年懷裏,嬌滴滴的喚道,“哥哥,你背我回家,我要回家。”

老太太笑嘆,“喝醉了誰都不認識,只認識她哥,小沒良心的。”

虞品言愉悅的低笑,“連我都不認識了才叫沒良心。”話落將小丫頭背在背上,大步就走。

虞襄將滾燙的小臉埋進兄長脖子裏,發覺他抖了抖,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來,小手拍打他腦門,喊了一聲‘駕’。

被人當馬騎了,虞品言非但沒生氣,臉上的寵溺之色反倒更深,不著痕跡的拍了拍小丫頭軟嫩的臀肉。沈元奇一邊與老太太寒暄,一邊盯著前方的‘兄妹兩’,心裏又酸又澀十分難受。

虞妙琪比他更難受千萬倍,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妹已成了死仇,而今認回的親人卻對她冷漠敵視,對一個野種千嬌萬寵。雖然回到了權勢滔天的侯府,卻仿佛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