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季曉鷗“哼”了一聲:“你擔心什麽呀?”

“當然擔心你。你手裏拎什麽那麽大一包?趕緊開開門,我幫你拿進去。”

“放手,不用你幫忙!林海鵬,你這不是看見我了嗎?我好好的,你可以走了。”

“幹嗎呀?曉鷗,我都到門口了,無論如何也得請我進去坐坐啊。”

嚴謹光著腳踩過冰涼的地面,悄無聲息地打開北屋的屋門,穿過走廊,慢慢走到防盜門的背後,貼墻站好。眼睛在房間內迅速掃視一遍,沒有發現任何趁手的家夥。他只能緩緩地、像電影裏的慢動作一樣活動著手指關節,將關節發出的脆響盡量降低到最小的音量。

門外的對話還在繼續。

“林海鵬,你不覺得自己無聊嗎?擱在國外我就可以控告你性騷擾,警察可以嚴禁你接近我五十米以內的距離。”

“曉鷗,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我是真關心你明白嗎?湛家的事鬧這麽大,嚴謹早晚是死刑,他這麽一跑,更坐實了罪名,你就甭傻了!”

季曉鷗的語氣很不耐煩:“行了,我謝謝您了,您快走吧!我今天渾身不舒服,耐心有限,別逼我說難聽話啊!”

門外的男聲終於沉寂下去。嚴謹靜靜地等著,能清楚地感覺到分秒的流逝。安靜過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如同石破天驚一般,是鑰匙插進了鎖孔,哢嚓哢嚓在轉動。門把手被扭動,門被慢慢推開一條縫。

嚴謹屏住呼吸,慢慢舉起手臂,做好肘擊的準備。

門開了,卻只有季曉鷗一個人走進來。她砰一聲關上門,將手中的塑料袋扔在地上,靠著門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壁虎一樣匍匐在墻壁上的嚴謹。

她手按胸口,用完全被驚嚇到的眼神瞪著嚴謹:“你要幹……”

話未說完,她的嘴已被嚴謹嚴嚴實實捂住。嚴謹拖著她,一直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才在她耳邊輕聲問:“人走了?”

季曉鷗依舊是受驚的模樣,拼命點頭,嗯嗯幾聲。

嚴謹放開手,拍拍她的臉算是安慰:“什麽人?你新男朋友?”

“關你什麽事?”季曉鷗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摸摸被牙齒磕痛的嘴唇,氣憤地重復方才被打斷的問話,“你躲在門後想幹什麽?滅口嗎?嗬,你不是連報警都不怕嗎?”

嚴謹嗤一聲,露出一個“有理講不清”的冷笑,一字字說:“我、是、怕、你、受、連、累,懂不懂?他要是看見我,你就真的是窩藏包庇了。”他擰一把她的臉,“傻瓜!”

季曉鷗白他一眼,打掉他的手,轉身走出衛生間。嚴謹跟出去,看著她將那個塑料袋打開,把裏面的東西一件件扔在他面前。羽絨外套、羊毛衫、運動褲、棉毛內衣、內褲、襪子,最後是一雙運動鞋,還有一頂帽檐長長的黑色棒球帽。

嚴謹拾起兩件衣服看了看,笑起來:“尺碼還挺合適,尤其是內褲,你親手量過的吧?”

季曉鷗不理他,轉過身背對著他:“你趕緊換衣服。”

嚴謹一邊穿一邊笑:“昨晚上你不是把我上上下下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遍了也摸遍了嗎?這會兒裝什麽呀?”

季曉鷗厲聲道:“你能不能放尊重一點兒?”

嚴謹好脾氣:“你又來了!行行行,我放尊重一點兒。”他套上羊毛衫,“你可以轉過來了,季尊重同志。哎呀,我突然發現,你這姓可真好,將來生個兒子好起名,都現成的。比如季存處,嗯,這個名字很有公共意識和愛心。季人籬下?長了點兒,可四個字的名字肯定不會和別人重名。季檢委怎麽樣?這個名字最牛,走哪兒都有人拍馬屁,不會被欺負……”

季曉鷗轉身瞪著他,兩條眉毛都豎了起來:“你閉嘴!”

嚴謹最後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又摸摸她的臉蛋兒,“你發火的時候最好看了,只顯得你眼睛大,一點兒都不覺得嘴大。”

季曉鷗一把扒拉開他的手:“閉嘴!”

嚴謹笑著點頭:“好,閉嘴。”他從桌上拿起那個裝錢的信封,抓過她的手,將信封放在她的手心裏,合攏她的雙掌,“收好。”

季曉鷗固執地攤著兩個手掌,“為什麽不收下?嫌少嗎?”

“不少!可我從來沒打算過亡命天涯,這錢我壓根兒用不著!”

她的身體仿佛輕顫了一下,擡起眼睛望著他。

嚴謹在她腦門上親一下:“曉鷗,以後再找個比我好的。”

季曉鷗的眼圈似乎紅了,但依然嘴硬:“是個男人都比你好,不用你操心。”

嚴謹笑笑,“那我走了。”

季曉鷗卻伸開兩臂攔在了門前:“你去哪兒?”

“找一個人。”

“什麽人值得你為他越獄?”

嚴謹單手撐在門上,笑眯眯地低頭看著她:“你擔心是個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