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租界洋樓

顧舒窈被殷鶴成用手臂鎖住,他離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皺著眉去看他,發現他也在低頭打量她,用一種洞察一切的眼神,似乎還饒有興致。

她不由去想他那句話,你別太過分了?

太過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指的她現在趕他走?還是他發現了她準備和何宗文逃走的事情?

她想了想,決定避重就輕,“我這張床太小了,你睡不慣的。”說完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稍稍挑了下眉,盯著她的眼睛,卻一口回絕她:“我還有事,今晚只是來取衣服的,過會就走,不打算在你這留宿。”

殷鶴成回的果決,他這話一說,反而顯得她自作多情,巴不得留著他過夜似的。

可那個話頭明明是他先的起的,顧舒窈知道他是故意的,有些惱,伸手去推他。哪知手還沒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扣在門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又極其自然地握住了她的腰。

“你幹什麽,你不是要走麽?”

他不說話,只低頭盯著她看,氣呵在她臉上,而他嘴角有隱約的笑意。

他們此刻的姿勢極為曖昧,她才發現她剛剛說的那句話,在這樣的氣氛下,反而有些奇怪了。酸溜溜的,像是在怨他要走。

他這樣不急不躁,純粹是磨著她好玩。顧舒窈不喜歡他這種褻玩的態度,忍無可忍,“殷鶴成,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不管她,依舊不說話,卻毫不避諱地欣賞她稍顯局促的模樣。她被他看得不安,又掙脫不掉,索性頭往一旁偏去,不去看他。

她穿著一身瑪瑙紅的旗袍,光滑的料子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全顯露出來,她側過臉去,又露出白而修長的一段頸,從那裏吻下去滋味肯定不錯。

他看著她出了一會神,卻還是將她的手松開,收回視線不再看她,冷淡道:“以後別穿這麽單薄。”

顧舒窈揉了揉手腕,往一旁走了兩步,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他說起單薄這兩個字,讓她記得中午的時候,殷鶴成親自給她挑了那件紫紅色的大衣,可他又沒有與她說那件事。和他這樣的人打交道,委實太累了,虛虛實實讓人探不著底。

顧舒窈回到臥室中間,余光瞥了殷鶴成一眼,他正在門口穿大衣,看來是真準備走了。顧舒窈知道,她不能再跟他這樣耗下去了,她想起戴綺珠和她說的話,考慮是否要跟他談判:她願意配合他拿到副司令的位子,但是一旦他到手,就要放她自由。

顧舒窈覺得這並不是不可能,她皺著眉看著他低頭系扣子,腦子裏則在構思措辭準備開口。

而殷鶴成像是知道她在打量他一樣,剛整理好衣服,便擡頭直接對上她的視線,說:“我過兩天要去林北一趟。”

林北?顧舒窈聽五姨太說過,這幾年林北匪患極為嚴重,匪賊不僅光天化日搶劫過路商旅,連鐵路上的軍用物資都敢搶,但是這群匪賊大多藏匿在深山老林中,又占據了些易守難攻的隱秘位置,而且不知從哪弄來了大批槍支彈藥與西藥,前一位專門負責剿匪的副司令花了三年時間都沒有拿下。去年殷鶴成才接手剿匪的事宜,在林北也足足待了好幾個月,雖然頗有成效,但沒有將他們完全消滅。

他這一次應該還是去剿匪的,剿匪並非兒戲,而是槍林彈雨中的較量,想必時日絕不會短。想到這,顧舒窈將剛才先說的話止住了,問他:“大概去多久?”

許是他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期許,皺了皺眉,反問她:“你想讓我去多久?”

顧舒窈意識到她剛才失言,連忙說:“子彈可沒長眼睛,你在外要注意安全。”

這才像個未婚妻的樣子,他點了點頭,才說:“年前就能回來,如果順利的話更快。放心,是不會耽擱我們的婚事的。”

現在才臘月初一,年前回來少也得有二十幾天。只要他離開盛州,事情就好辦多了。其實還有一種最壞也最好的結果,便是他再也回不來了。可她完全沒這麽想,她再不喜歡他,也沒到怨他死的地步。

殷鶴成說完便去開門,她跟在殷鶴成身後走,卻出著神,腦子已經在飛速籌謀著如何利用他不在的時間離開,沒料到他突然止步轉身,她整個人直接撞在他身上。

他也愣了一下,就勢摟住她,低著頭看她說:“過兩天我再過來一趟。”

他將門打開,她想了想決定走出門送他,他也沒拒絕,卻讓她先回去披一件衣服。她隨手翻了件淺色的,她出來的時候他在走廊上等她,看了她身上的大衣一眼,卻也沒說什麽。

顧勤山和羅氏知道殷鶴成來了都沒敢睡,都在客廳等著,殷鶴成之前來的時候,他們原本已快睡了,見他一來,起先的睡意都不見蹤影。他們也不知道少帥今晚是會走,還是會留宿,他這回來只隨身待了兩個侍從,因此顧勤山招待他們一起在客廳坐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