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租界洋樓(第2/2頁)

殷鶴成和顧舒窈一下來,客廳裏的人即刻都站起來。殷鶴成稍一偏頭,侍從官知道他要走,即刻出門準備。羅氏原以為殷鶴成是來接顧舒窈的,卻見一個走一個留才明白他不是來接人的。她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麽,連忙道:“少帥,是我們招待不周,明天給舒窈換個大點的房間。”說著,又問顧勤山,“二樓那間房的床是要大些吧?”

他深更半夜到她臥室去,又待了一個多鐘頭,怎麽不讓人誤會?

他聽到這句話,既沒說什麽,也不計較,反而斂著眼去看顧舒窈,似乎存了心讓她尷尬。

“下次再說吧。”她敷衍過去,直接往前走去送他,“快回去吧,你起得早,睡不了幾個鐘頭了。”

已經是午夜了,天上飄著細碎的雪,被風卷著往裏吹。

他走過來,替她緊了緊衣服。他一碰她大衣,她便有些心虛,她到現在都不明白他大晚上過來是為了什麽,想了想才說:“明日幫我跟老夫人說一聲,我不是有意要離開的,免得她老人家誤會。”

她明著說是跟老夫人說,其實也是跟他說的,她把一切都歸咎在無意與誤會兩個字上。他微一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租界裏有幾盞路燈是徹夜亮著的,昏黃的光自遠投過來,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

顧舒窈那一晚上都沒睡著,既有柳暗花明的欣喜,又隱隱有些擔憂。如果殷鶴成抓住了何宗文,他絕不會今晚這樣的態度,但她又明顯覺得他話中有話。

她如果要趁著他去林北的工夫離開,她最少也要有那張新的身份證件,因為即使他不在了,也不敢保證他的侍從官不會通知警察署、近衛旅的人去找她。可是那些證件還在何宗文那裏,何宗文又在哪兒呢?

殷鶴成過幾天還要來看她,這幾天她最好就老實待著,先照顧好姨媽,另外藥房也要開業了,全交給顧勤山她自己也不放心。現在再怎麽說,殷鶴成願意讓她留在這裏,雖然派了人在洋樓外從早到晚輪崗,但也比之前在帥府好多了。

第二天一早,殷鶴成派過來的醫生就來了,檢查了陳夫人的傷口,又給她擦了些藥,顧勤山也通一點岐黃之術,自家又是開藥方的,又給陳夫人開了張滋補的方子。正好,進的藥材剛好到了,便派人去倉庫抓了些藥來煎。

待陳夫人那邊安頓好了之後,顧勤山又跟顧舒窈說,現在藥房的裝潢已經完全好了,只差將藥擺進去了,法國商人那邊也按照之前的協議送了些成品藥過來,讓他們先賣著。

顧勤山到盛州城不到半個月,做派還沒有完全洋氣起來,還是一身長袍配瓜皮帽,出行也沒有配汽車,當然,他自己沒有錢也是沒有配車的另一個原因。

不過,殷鶴成給她留了兩台車,一台是讓她拿著出行的,另一台則是好讓人跟著她。顧舒窈也沒管這些,準備和顧勤山一同到藥房去看。

哪知剛出門便看見了熟人。孔熙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錦緞旗袍,外頭披了一件白色呢絨大衣,站在她家洋樓的門口,她的目光似乎在看顧舒窈,卻冷著一張臉,沒有她從前的熱情。而她今天的裝扮和她從前學生的打扮有些不同,清純裏多了些典雅。其實學生也是可以穿旗袍上學的,有的大學裏服裝不做要求,全憑學生自己的喜好。

顧舒窈倒不在乎她的穿著,只是有些意外她還住在那,她原以為孔熙會搬出去的。

顧舒窈想了想,雖然有些尷尬,還是決定上去打招呼,她在想孔熙會不會知道些有關何宗文的消息。

孔熙見她過來,先開了口:“顧小姐,我正好有話跟你說。”

“孔熙,我也有事情想問你。”顧舒窈走近了小聲道:“你知不知道何先生的下落,昨天的壽宴他應該來了,但我們失去聯系了。”

孔熙看了顧舒窈一眼,強自壓住內心的不滿,冷淡道:“他昨天的確是去了,我勸他說不值得,可他還是去了。他昨天因為你又被他父親抓回乾都了,上個月他大哥因病去世,他父親便又打上了他的主意,想讓他去長河政府任職,不知道他以後還能不能出來?”

回乾都?因為她?

“他沒有告訴過你麽?他父親是何昌任,長河政府的副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