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約是昨天的事兒太勁爆,今日新客不少,面前的這位老大爺就面生得很,不過這人的氣場卻又讓我似曾相識,他問我:“姑娘,哪個好吃些?”就我這裏才一種面條,配上四五種的澆頭,還讓他老人家有了選擇恐懼症?

“大爺,咱們這裏是江南風味的面。都是帶些甜味的,走油肉是我的拿手,你可以試試,我再給您配上一勺子草頭鹹齏,是我老家的特色,鹹中帶甜,甜中帶著鮮。您說呢?”第一次的客人我必然推一推我的走油肉,更何況這位大爺天然地讓我想親近。

他點點頭說:“那就聽你的!”

我甜甜一笑道:“行!七十文!”

他從袖中掏出一小錠銀子扔進了笸籮裏,我一看這也太多了說道:“大爺,您先吃,我等下給您找錢!”

“不用了,銅錢我也不好帶!”他跟我說了,端了面條找了個角落坐下。

他這麽說,我卻不能這麽做,做生意寧願自己吃虧,也不能讓客戶吃虧,叫道:“王嬸兒,你把銀子給大爺送回去!”

王嬸從笸籮裏拿了銀子走到大爺面前,我邊給其他客人打湯放澆頭,邊對他說:“大爺,這銀子夠您過來吃大半個月了,這次就賒記在我這裏?下次您再來有零錢了一起付?您看呢?”

他笑了笑說:“也行!”將銀子收進了袖裏,繼續吃他的面條。

巳時這個吃早飯嫌晚,吃午飯嫌早的時辰,開始清閑起來,王嬸和王叔照顧前頭已經綽綽有余。我回了後廚,開始準備中午的豬油菜飯,昨日熬面湯用的一大塊鹹肉,剛好切了片放進菜飯裏。

春日裏萵苣正是時節,我前世和今生都出生在江南。江南春日裏,將鹹肉與小排燉的湯裏放上碧綠的萵筍和鮮嫩的春筍就是一鍋打嘴都不能放的腌篤鮮了。到了京城鮮筍難覓,我只舍得放些進雪菜裏也算是個特色。用老豆腐替代了春筍,這湯本就是我用母雞豬骨和鹹肉吊的高湯很是鮮美,雖然沒有春筍是為遺憾,但成本卻下降了不少。白色的濃湯裏藏著豆腐,掩不住的是碧綠的萵筍塊,顏色其實也很賞心悅目。

萵苣葉子有苦味,大多數人就扔了,我卻留了下來焯水,清洗去了苦味,在菜飯裏替代江南的薺菜或者是菘菜。萵苣葉特有的清香也造就了我頗有特色的豬油菜飯。

萵苣豆腐湯配上豬油菜飯,這是咱們小店只有春季的中午才限量供應的一款特色餐點。等我將盛著菜飯的木桶端出去,已經有人早早地在排隊了,這個在前世叫做饑餓營銷。大多數人會在我這一桶飯賣完之後,略微遺憾地選擇面條。

今日的菜飯售罄較之往日早,就連面條也在午還未過便全部賣完。

簡單吃了兩口,看著天色尚早,負責給我買魚殺魚的阿牛還沒過來,倒是可以有時間可以去踐行一下對那位臭嘴大嫂的承諾。

她素來很閑,喜歡磕牙,此刻應該在街口的李大奶奶家看人打馬吊。我找了過去,果然門開著,裏面兩張麻將桌,八個女人打牌,還有好幾個女人拿著鞋底兒,邊納鞋底邊看牌,聊天。不錯,人一多,這事兒就好辦了。

我看見那個女人,拿著鞋底兒,手裏不動,正看著牌,有人見我過去就說:“燕兒,今日怎麽有空過來?都不照看生意了?”人前叫我燕兒,人後她們稱呼我為張大腳。

我對她笑了笑,非常友好的說:“嫂子好!原本是沒空,只是早上答應了姚嫂子,你出來一下!”

那女人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真來找她,有些心虛又有些虛張聲勢地說:“做什麽,就作興你做,不作興我說?”

“我做什麽了?”我引導她說出來,這麽多女人在蠻好。

“你不就是想男人了!?發癢了?才不肯守寡?”她嘟囔著說:“找做我什麽?”

我一把揪住她的發髻,將她推按在墻上,冷笑著,伸手就是正反幾巴掌,旁邊看著的一群女人沒想到我出手如此快,驚叫連連。打完我對著她說:“我請你吃的耳光,味道如何?”

她被我打地雙頰發腫,頭發散亂,幾個女人圍上來扶起馬上要蹲地上她,她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推開她身邊的兩個女人道:“張大腳,你個……”未等她罵出口,我的手已經到她面前這回她倒是反應過來,用手臂遮擋,不過也結結實實挨了我的打,幾下就蹲在地上嗚嗚痛哭起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下次還敢胡說八道,我一定拍掉你的牙床骨!”我看著她瑟縮了一下,叫道:“不敢了!不敢了!”這才放了她,回家去!惡人自有惡人磨的道理是不錯,但是在別的惡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之前,自我能解決也未嘗不是一種方式。

王嬸見我回來,迎了上來問道:“這是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