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在廚房裏, 我敲了個雞蛋進面糊裏,我看櫥裏有還有幾個炸過的獅子頭,看起來是打算紅燒,一碟子白切的肚片, 另外有一碗酸菜, 缸裏還養了幾個螃蟹,籃子裏有幾顆白菘, 幾根茭白。?

我拿了兩個獅子頭切了小塊, 肚片切了菱形片, 另外酸菜、茭白, 白菘都切了小丁。又將三個螃蟹斬了塊,沾了澱粉, 在鍋裏放了油, 對著常遠說道:“給我添根柴!”?

?手裏將螃蟹先放鍋裏煎一下, 取出在上面淋了黃酒,酸菜下鍋就著剩下的油炒了炒,下了肚片和獅子頭, 我問常遠:“這件事情,你有什麽打算?對於我,把小白從牢裏拉出來,收拾了千金堂就行了。”?

?炒得差不多了, 高湯加入, 一股蒸汽冒起,酸香撲鼻, 湯太少了,再加一勺清水大火煮開,這時聽常遠說道:“我方才已經飛鴿傳書去了京城,問問太子這個事情,誰不想在鹽業上插個自己人?”?

?“這裏的官員個個都有根基,錯綜復雜,隨便拔一個出來,都帶著泥,怎麽動?”我邊問他邊投入螃蟹,繼續煮。趁著這個時間另外清水加鹽燒了一鍋子水,聽他說:“如你所言,就是那鹽課司提舉背後也是有人的,而且來頭還不小。”?

?將面糊用筷子撥拉進去,下面疙瘩問他:“是誰?”?

“黃侍郎升上去了之後,萬侍郎就接替了他的位子,而這位萬侍郎就是這位提舉的親姐夫。”?

“這位萬侍郎在內閣中,他是誰的一派的?”我撥拉完面疙瘩,揭開燒螃蟹湯的鍋蓋,旺火燒出來的湯已經奶白,倒入茭白,白菘,用鍋鏟攪了攪鍋。?

?“正是,是陳閣老的人!”

?“關相不是來了麽?那陳閣老之前你不就說他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了?” 他說這話就放心了,皇後與洛王一脈,秋天的螞蚱啊!只分大小而已。我將面疙瘩用抓籬從這鍋裏撈進了那鍋混雜的湯裏,放了鹽進行調味,灑了胡椒粉,再抓了一把蔥花下去。?

?“所以這位提舉拿來開刀剛剛合適!他的那位姐夫在京城也該另找靠山了。他一個小小的提舉,有什麽能力跟咱們這種太子的親信,又是拿出稅制變更,還能引出關相的人抗衡?”常說說的好自信。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若是不把千金堂的背後靠山給弄掉,咱們一走,小白大夫就是被救了出來,他在這裏,也混不下去。?

?“我們先什麽也不要動。想來今日曲大人已經看見了當時的情景,這事情必然會在揚州官場,引起一番震動。且看明日誰先上門?我們再做下一步的動作。”常遠與我說道,我點頭稱是。?

?面疙瘩湯好了。讓聽雨盛起來,我端了三碗出去,余下的讓他們分了吃了。端到了客廳裏我和常遠對坐,給了小九兒一碗。在這樣初冬的夜晚。一碗暖暖的湯落肚。十分的愜意。我吃完,我邊看著小九兒。拿著小勺子。一口疙瘩一口湯吃得十分認真。她對於吃這一塊。倒是和我有幾分相似,也是十足的愛好。可見一個小吃貨又在默默地成長。?

?足足這一日,從早忙到晚,未曾有過停歇。洗漱過後。給孩子喂了奶,拍著他睡下。常遠還想解饞。我確實上下眼皮子打架,連敷衍都欠奉。他在我耳邊,說我騙他,定要連本帶息的向我討還。真真叫要人命,這一折騰,差點折了我的老腰,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累死我了。??我迷迷糊糊聽著門開門關,吵吵鬧鬧的聲音,照樣閉著眼睛,睡得十分踏實,我明知道已經日上三竿,就是不想起來。直到聽雨在我呱噪,說:“”奶奶快起來!有客來了!”?

?被他喚了三四遍,我睜開了眼,問道:“”做什麽啊!好好讓人睡一會,行不?”?

?“有夫人來訪。奶奶見是不見?”聽雨跟我說道,我心裏默了一默,見常遠去啊?見我做什麽?

?“誰?”?

?“自稱是嚴提舉的夫人,另外一個是嚴提舉的兒媳!是婆媳倆。”聽雨回答道。??

千金堂老板的女兒和她的婆婆駕到,這是唱的哪一出,如果要協商不應該是嚴提舉找常兄商量嗎??我坐起來打了個哈欠,問聽雨:“你家大爺呢?”?

“已經出去了,說是去揚州府衙了。給曲大人賠罪去了。”聽雨說,我想也對,因為我們需要將必然事件,演成偶發事件,所以昨天宴席吃了一半被打斷。??

“你讓有根嬸兒去跟這裏的街坊四鄰透露一下,就說那千金堂老板的親家和女兒到咱們家來了,讓這些人等在門口,來看熱鬧的越多越好。”?

“奶奶,您真是不怕事兒大!”聽雨說道。

?我已蛔了半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鬧得越大小白大夫越安全。”。站起來,到凈房裏洗漱,出來坐在梳妝台前,等聽雨給我梳頭。??不知道是不是在船上大半個月,吃不好,睡不好。銅鏡中的我,原本的雙下巴已經不再明顯了,我摸了摸,肚子上的肉,好似已經少了。??聽雨好似我肚子裏的蛔蟲,跟我說道:“奶奶最近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