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外面是北風蕭蕭, 寒風淩冽,馬車裏面卻是暖意融融,我裹了一條毯子,躺靠在馬車裏, 身邊是睡得沉實的蘊哥兒。在夢裏他還砸吧著嘴, 好似在吃什麽東西,我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小嘴巴。

咱們這是按照常遠的意思, 改水路走旱, 從揚州往東走, 去瞧瞧鹽場, 然後沿海走再去姑蘇。一路之上,枯藤昏鴉見了不少, 而那些老樹之下是一片片的良田, 蘇中是天下糧倉。農田的稻子已經完全地收割完。按道理這個時節, 應該開始翻耕,然後播下小麥。

常遠讓馬車停下,他伸手進來, 將我帶下了馬車,我倆順著田埂走,看見已經割完稻的田裏, 被插上了一叢叢的細小的蘆葦根。靠近河流的農田, 由於取水方便,一般都是高產的良田。用來種糧食是不二的選擇, 但是現在看到的顯然不是,就是說這些最好的農田,已經變成了,鹽柴的種植地,這完全就是印證了我們的猜測。

我邊走邊問常遠:“你之前揚州的情況可曾與太子細說?”

“已經去了信,跟他講明白了當前的糧價已經嚴重傷農,如果不加以幹預,那麽改種其他東西的可能性很大。他只回了,知道了三個字。看起來他是無能為力。”

走過了幾片田,無一例外,都是種了蘆葦,看見一個老農,正在開墾田溝。常遠走過去,問道:“老伯,您這是在種什麽?”

“種麥子啊!”那老農回答常遠。

“你的麥子怎麽和他們的不一樣?”常遠佯裝不知地問。

“他們那哪是麥子,是茅草和蘆葦,用來賣給鹽場的。”那老伯的回答,只不過是驗證了我們的想法。:“今年糧食便宜。這東西,割了一茬,又能長一茬,割了三次茶。賣的錢,比種糧的多,況且種糧累。你又得管田裏的草,又得灌田,而且啊!水多水少都不行。”

“那你為什麽還打算種麥子?”常遠順著他的思路往下。

“不種麥子,一家幾口吃什麽?”他解釋說道:“這些麥子是種了留給自個兒吃的。我其他幾塊地也都種了蘆葦。”

我們繼續往前走,確實偶爾還有幾塊地是種了麥子。但是大部分已經種了草。又遇見了一個田頭的老農。常年在與他攀談,談下來是,這邊已經是七八成的良田。被用來種了草。比我們想象當中的更加嚴。因為按照長遠的記憶。作為下遊,明年的這邊的水還,並不嚴重。如果,沿海的良田全部變成了草地。而上遊則是水患嚴重,城市被淹了大半。上了馬車。常遠跟我說他的記憶,聽在我耳朵裏實在有些無能為力。

在外面騎馬實在太冷,我將常遠叫了進來,把孩子塞在他的手裏,自己則側躺,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之間,只見一個釵環叮當的中年婦女帶著一個穿著水紅色的瘦弱姑娘,婷婷裊裊,怯怯弱弱地走了進來。在我面前彎腰行禮道:“劉大人讓我送個姑娘給常大人!”

“這我不能收!你帶回去!”我聽到常遠的聲音響起。

“爺您先看看我們姑娘!”那中年婦人說道,她對那個姑娘說道:“姑娘擡頭!”

我瞧見那個姑娘擡起了頭,跟我前世記憶裏的網紅臉一邊五二,錐子臉,粉嫩的紅唇,她還嘟著嘴,嬌柔叫道:“爺!”我覺得自己的心一顫。沒聽見常遠應聲。

這個時候那個婦人道:“姑娘扭腰!”,這話出口,只見那個姑娘扭著水蛇腰過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這有什麽好看的?”

“挺好看,至少看上去有風情。”這是常遠的聲音,聽見這句,我心頭一噎,很是惱怒。

“姑娘伸腳!”,只見一雙墨綠色的繡花金蓮伸了出來,那婦人道:“大爺你要不要試試,咱們這裏的姑娘包管你□□!”我胸中怒火沖天,但是好似說不出話來。倒是常遠的聲音傳來到:“那就過來讓我試試!”我看著姑娘邊走邊脫衣,我憤恨異常,這是要讓我戴綠帽子嗎?我想要伸手過去打人……

只聽常遠在叫我:“燕娘!燕娘!”我這才睜開眼,看見常遠的臉在上方,我還是在馬車裏,原來方才的那一幕,不過是一場夢,突然覺得常遠實在要好好珍惜,此刻常遠還抱著孩子。我轉了身半躺地去抱著他的腿,他莫名其妙地問:“你這是幹嘛?”

我仰頭,用萌萌噠,可以起雞皮疙瘩的軟軟糯糯的聲音道:“抱大腿啊!”

“你到底在想啥?”再次詢問。

我不能跟他說,我做夢,你出軌了,在夢裏想揍你。只能借口昨天買仆人的事兒,“昨天下午那牙婆子又給我送來了幾個大腳的或是身上有些肉的小姑娘,在她手裏都是滯銷貨。她說,她那裏瘦弱,小腳,聲音細,溫順的姑娘才能賣得起價錢。我覺得有些委屈你。”我繼續摸著他的大腿,拍著我的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