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冬去春來, 搬進了這個有些年頭,有些故事的園子,脫去厚厚地襖子,一身春衫, 好在整個冬天我雖然吃得不少, 不過忙活的事情好多,比來海陵之前腰身更細了些。

看著春光正好, 我把書房裏的當盆景用的大紅薯端了出來, 在房裏, 之前天冷燒了碳火, 所以它蓬勃地冒著藤蔓。最長的一根足足有半尺多高。

將它擺放在我們院子的石桌上,我轉頭通過拱門去前邊, 這個地方開闊, 朝陽暖和, 一大片的花園,被我全數翻了地,混了草木灰和沙土。好在這裏產鹽, 煮鹽的副產品就是草木灰,這玩意兒卻是改良土壤十分有效的東西,土豆和紅薯十分喜歡這種天然肥料。

我揭開了上面覆蓋的稻草,呵呵, 幼嫩的紅薯葉子已經冒了出來, 天氣轉暖了,讓它們也見見陽光。

“奶奶, 土豆種都切好了!”,春桃的聲音。

“嗯,叫你寄杉哥他們,帶上咱們前兩天拾掇好的玉米種,我們去地裏!”我對春桃說道,園子後面的一大片空地,現在還沒開始建校舍。剛好全部圍了起來。這些東西太珍貴也太重要,我不敢沒有看管地任它們長在野地裏。

前些日子,這一片大約有四五畝地方的園子,全部翻過,混了肥。其他幾個姑娘沒什麽,反而把寄杉給弄得無所適從,他是外祖給常遠挑的最核心的親衛,我如老農一般來用他。我非常遺憾地告訴他,不要掙紮,這就是命。他的老大,常遠都放棄了任何反抗與我保持了步調一致。

風力水車旁邊有個草棚,是人力水車,為了保證在風不大的情況下也能保持車水的效率,我們嘗試著做了這個備份,今年春天感覺確實比較幹,按照我在江南住了這麽多年的規律,這個時節應該是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時節,常遠說這一年南方春旱夏澇,果然不差。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於鹽田卻頗有好處。

鹽田的工作量和煮鹽相比,不值得一提,但是產的鹽卻是煮鹽好幾倍,所以來來往往參觀的人多了之後,總有人想試試看。這一個多月已經五六戶鹽工開始打算建鹽田了,常遠開始對海邊的鹽田造冊,申報。發了告示,請願意改煮為曬的在冊鹽工,可以去縣衙申請一戶至少五畝地鹽田。如果半年之內不來申請,就算自動放棄。

世代靠鹽為生的哪裏肯放棄,一家一家都來申請,但是裏面也有附加條款,如果申請了鹽田,三個月之內不動工的,就會被收回,如果暫時沒錢買磚的,可以去阿牛那個窯廠拿。以後等產鹽了,一年之內還清即可。

阿牛腦子十分好使,他從我這裏借了二十兩銀子之後,開了個土窯燒磚,他的磚質量不怎麽樣,但是十分便宜,是市價的一半左右,所以銷路十分好,產量也大,因為忙不過來,還允許那些鹽工去做工抵磚錢。到他這裏拿磚,賒購的,他也不擔心,要他說起來,他們都是討飯過來的,誰敢欠要飯的錢?就這樣鹽田建設居然自成了生態。我想想,咱們難道不會成為黑社會的保護傘?

常遠說道:“這個我心裏有數,不過哪一天要是咱們事敗了,這一點絕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所以走到這一步萬萬不能失敗了。

吟風和雯雯帶著兩個孩子在草棚裏坐著,裏面放了一大壺的涼茶。吟風剛開始還怕我們家小九兒會曬黑,養成個鄉下小孩兒,被我說了一通,說她是地域歧視。

反正我才不在意,孩子多吹吹野風,多摔幾跤,成長地才穩健。我前世小時候,整天混在軍營裏,上躥下跳。這一輩子,更是見風長,田間地頭到處跑。我要養的不是挑著花籃,收拾花瓣葬花的嬌小姐,自然沒有必要拘泥這些,別問我以後養成了女漢子給誰去,我家的姑娘就是她自己的。

小九兒跑到我身邊,手裏拿著朵黃色的婆婆丁問:“嫂嫂,好看嗎?”

“好看!”我回答她,看著她燦爛的笑臉,不禁想起她那苦命的姨娘,一想起苦命的姨娘,又想起一年的清明又快到了,等下回去寫個書信,讓聽雨和寄槐一起去祭拜一下常遠的親娘和九兒她娘。九兒如今這個樣子,想來可以告慰她在天之靈吧?

我帶著她們一起將土豆種子埋在土裏,春桃問我:“奶奶,這個東西真的可以長那麽多嗎?”

“是的呢!如果這幾樣東西種多了,以後很多大荒年也有東西吃,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吃觀音土。”我這麽回答她,雖然我知道很多所謂的大荒年其實不是天災是人禍。看著她喋喋不休地講著家裏吃得是糠咽的是菜,感慨良多。

到底東西不多,一個早上把玉米和土豆全部都種下,對與不對這個事情我不多糾結,反正春耕秋收,除了紅薯我按照記憶中的想法,掐一個頭就能活,其他的反正就應該是這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