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士兵精神抖擻,列隊登船,秩序井然。

三千兵馬,連同輜重,在不遠處翹首觀望的京口民眾的目送之下,朝著江北,漸漸遠去。

……

洛神胡亂洗漱了下,穿了衣裳,匆匆來到前堂,看見盧氏已經坐在那裏,摸索著,在慢慢地納著一只鞋底,阿停伴在一旁,正給她穿針,四周靜得異乎尋常。

聽到了腳步聲,阿停擡起頭:“阿嫂,你起了?”

“丈夫”一早離家,出兵打仗去,這會兒人都不知已到了哪裏,自己卻一覺剛起來。

對著處處體貼的盧氏,洛神難免尷尬,喚了聲阿家,低聲道:“實在是我不好,竟睡得如此之晚,連郎君一早動身也未能相送……”

不待盧氏開口,阿停搶道:“我和阿姆今早送阿兄出門,阿兄自己說的,昨夜已和阿嫂道過別,阿嫂睡得又晚,累了,叫我不要吵你。”

盧氏含笑點頭:“不過也就是送到門口罷了,心意到了便是,不必拘泥旁的。”

洛神慢慢地籲出一口氣,想了下,道:“阿家,我想去渡口瞧瞧。”

……

洛神帶著阿停趕到渡口時,最後那條滿載了士兵的戰船,也已駛向江心。

江邊浪濤卷雪,江波蕩漾。

許多京口人,依舊還沉浸在片刻前的激動之中,聚在江邊,議論紛紛。

洛神面覆幕離,在隨從的伴護之下,在渡口附近眺了江心片刻,壓下淡淡失落,喚阿停一道回家。轉身時,看見對面來了一架高輿。

那高輿架設著帳幕頂棚,由八個頭系黃巾的大漢擡著,上面坐了一個婦人。婦人以紗蒙面,只露一雙艷目,身影掩在帳幕之中,若隱若現,姿態神聖,儼然不可侵犯的模樣,身後,跟從了幾十個男女信眾,一路前呼後擁,正向這邊行來。

當地人都知這婦人乃天師教的女天師,傳言她貌若天仙,道法高深,見她路過了此地,信眾便在路邊參拜,不信的,也紛紛為之讓道。

高氏並不奉如今頗受擡舉的天師教,洛神自然也不會特意去留意這所謂的“女天師”。見她排場浩大,不過看了一眼,徑自便上了停在路邊的車,一行人離去。

端坐高輿裏的那個婦人,兩道目光從面紗後,望向前頭那輛漸漸遠去的車,一動不動,片刻後,俯身下去,低聲問身邊一個緊緊隨護自己的青年男子:“奉之,她便是那日將沈家弄了個沒臉的高氏女,蕭永嘉的女兒?果然和那賤婦一樣,是個潑婦!”

男子低聲道:“阿姐,你莫胡來!莫說高氏我們如今惹不起,便是李穆,也不是吃素的。他今日人雖走了,但必有安排。教主派我們來此,當務之急是發展信眾。你莫惹了他,壞教主大事。”

婦人眸底掠過一抹陰沉,不再說話,見道旁信眾在朝自己參拜,便繼續昂頭,做出自己該有的一番高貴模樣。

……

盧氏是個閑不住的人。每日若無事了,有空就去紡紗。

如今也是這樣。

洛神的日常,除了讀書作畫為消遣外,也是無所事事。因先前經常伴在盧氏身邊看她紡紗,看著看著,漸漸起了興趣,如今既無事,便跟著學了起來。

一開始頗為艱難,她總是紡不出連續的線,即便搓出來了,也是粗細不一,一扯就斷。

阿菊見她學起紡紗,以為她只是貪圖好玩,等紡個幾天,興頭過去也就罷了,故起先沒說什麽。

後來發現洛神竟似和紗線卯上了勁,不但白天,連晚上都要點燈練習,躺下去,又嚷著腰酸背痛,給自己看她被紗線磨出了紅痕的嬌嫩手心,心疼起來,不知道勸了多少回。

洛神卻不服氣,不信自己就紡不出能用的線,硬是咬牙堅持。

阿菊勸不住,只能在一旁看著她忙碌,自己幹心疼。

五六天下來,竟真叫她紡出了一根長長的紗線。

洛神自己很是得意,拿給盧氏驗看,盧氏誇她紡得好。洛神歡喜。打算一鼓作氣,親手多紡些線出來,日後再慢慢學起織布,要做一件衣裳出來。

李穆離開後的第十天,洛神決定要做一個會紡紗,會織布的女子時,這日,蔣弢來拜見洛神,提議她遷居到她自己的那座莊園裏去。

除莊園原本就有的護衛之外,李穆臨走前,也安排下了信靠的護衛,她若出行,必寸步不離,以保證她的安全。

除此,入夜也會有人分班前來守夜。

但蔣弢說,因南下的北方流民日益增多,為妥帖起見,她最好還是住到莊園裏去。

這也是李穆臨走前,曾交代給蔣弢,要他留意的一件事。

洛神心知自己身份畢竟不同於尋常人,李穆不在家,家中三人,皆為女流,莊園門戶高深,比起李家,確實更適合居住。

想必他也是出於謹慎,才如此安排,便沒反對。但開口請盧氏和阿停一道隨自己過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