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5頁)

興平帝與高嶠後來雖然君臣離心,但他終歸是蕭永嘉的親弟,人沒了,只留下這麽一點血脈。蕭永嘉不喜這個侄兒,卻也不願看他繼續受母系操縱。高嶠便想照祖制,安排他就藩吳興,一來地方富庶,可以做個安樂王,二來,吳興太守是高氏門生,方便高嶠督察,以防許泌日後再借吳興王生事。卻不料許太後這般行事,以死相脅,知她應是受了許泌指示。

沉吟了下,道:“我知曉了。此事暫且先這樣吧,過些日,我再尋陛下商議。”

高雍容恭敬應是,又堅持親自送高嶠出宮,道:“陛下昨夜方和我說,如今事事要勞煩伯父,叫伯父辛勞至此地步,他很是過意不去,道身子便是不適,也定不耽誤奏折朝事。侄女更是如此。感激之余,慚愧不已,想也有些時日未去拜見伯母,甚是想念,只是宮中事雜,一時脫不開身。煩請伯父回去,代我向伯母問安。”

高嶠點頭,去了。

高雍容面帶微笑,目送高嶠背影離去,折回太初宮,入了側殿。

近侍照先前所為,將前頭那些奏折都搬了過去。

高雍容手中執筆,翻了片刻奏折,命人去將新安王傳來。

一炷香後,伴著一陣響亮的腳步之聲,進來了一個氣宇軒昂的華服男子,正是新安王蕭道承,向她行禮:“聽聞陛下傳召。陛下何在?”

高雍容並未起身,也未隱藏奏折,說:“陛下身子不適,去了華林園。方才乃我代他傳你入宮,有事要議。”

蕭道承望著對面女子一張姣好面容,道:“臣洗耳恭聽。”

高雍容擱筆,看了眼近旁親信。

幾人退了出去,側殿裏剩下她與蕭道承。蕭道承的臉上,便不見了方才的恭色,靠得近了些,看了眼高雍容面前的奏折,笑道:“皇後殿下真乃女中英傑。原來這些時日,我等臣下所見的陛下批復,皆都出於殿下之手。”語氣已是略帶輕佻。

高雍容也無不快之色,只瞥了他一眼,笑:“莫非你心裏氣不過,這位子本是你的,你沒做成?伯父當日不是力薦你為太子嗎?你自己力辭,如今又來怪我?”

蕭道承不語,走到她身側,抓住了她一只手,才撫了幾下,便被高雍容抽了回去。

她變臉,面現怒色,壓低聲叱道:“你好大的膽!以為我還如當年,什麽都不懂,聽你甜言蜜語哄騙?你若對我再敢不敬,我便不客氣了!”

蕭道承一愣,後退了一步,神色中,卻也無多少的惶恐,只道:“當年本就是你負了我對你真心,擇如今的陛下立了婚約,怎成了我哄騙你?且這些年,你人在東陽,我憑先帝重用,得以留在建康,哪回不是我給你傳的消息?太子……”

他轉頭,看了眼身後,壓低了聲。

“若非陰差陽錯,太子此次被高嶠夫婦如此送了下去,宮中我本早也安排好了,只等時機一到,必會替你除去,好叫你得償所願。”

“我如此對你,你還有何怨?你替陛下盡心費力,他卻冷落於你,我不過是替你不值。罷了罷了,你瞧不上我,我又怎敢強迫你?”

高雍容冷笑:“說的我倒似欠了你無數。當初叫你除個李穆,你做得不幹凈不說,還給我壞了事,險些連累我被伯父猜忌!”

蕭道承面色一紅:“那回是我輕看了他,不小心罷了!下回你再瞧著便是!”

高雍容睨了他一眼,臉色慢慢又轉霽,露出笑容:“行了,不過一句玩笑,竟惹出你如此多的抱怨。宮中人多眼雜,你還是小心些為好。”

蕭道承臉色亦跟著轉好,低聲道:“我知曉。”也不再和高雍容調笑了,問吳興王之事。

高雍容道了一遍。

蕭道承目露陰沉:“許泌不死心,怕廢太子離了眼皮子有閃失,還想拿廢太子在手上,日後造勢。”他看向高雍容,“那邊宮裏,我的人還在。你若發話,我如今便可將他除了,一了百了!”

高雍容搖頭:“不急。許家一時還動不了我高氏。朝廷那些許家之人,最近本就為遷吳興王一事議論不休,如今若動手,恐怕會招致猜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況且,若是這麽巧,太子如今恰好出事,我伯父必會疑心到我頭上。不值。咱們不必動手,這事叫我伯父處置便可。他也不放心許家,不會長久讓吳興王留在許氏手中的。”

蕭道承點頭,笑道:“高相公對陛下和你,倒很是維護,畢竟是一家人。也幸好朝中有他,才不至於叫許泌陰謀得逞。聽聞他和長公主如今和好了?先帝大喪過後,長公主便沒回白鷺洲了,據說一直留在城中。”

高雍容想起高嶠夫婦在興平帝臨終時暗謀跳過自己丈夫,力舉蕭道承上位一事,出神了片刻,冷冷地道:“他們何來的維護?不過個個在為自己打算盤罷了。尤其我伯母,我知她,我從小起,她便對我不親。如今心裏還不知如何想的,怕是在我伯父面前,少不了說我不是。日子久了,伯父便是原本向著我和陛下,怕也經不起她的枕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