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左欲非驚呆了, 像是在懷疑, 他那個清心寡欲, 不近女色, 多年如一日過著苦行僧生活的好哥們, 是在開玩笑,還是在開玩笑呢?

可他眼神冷靜, 專注得仿佛這世上只有面前的女子一人,什麽赫饒, 什麽大唐,什麽世界,都與他無關。這樣的邢唐, 陌生而又真實。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樣子, 會為膚白貌美的小妹妹心動, 會為了喜歡的女孩子瞬間化身情話boy,卸下總裁包袱騷斷腿,浪上天。

比自己熱戀還興奮。左欲非那雙桃花眼在俞火身上轉了轉, 他笑得自得其所:“患者和追求者,這二者並不矛盾。”

俞火自然也不是無動於衷,心在霎時溫柔如綿綿細雨, 把那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對抗他的,原本冷熱酸甜都該Hold住的堡壘淋濕、擊潰, 讓她愈發上癮,更是有種要被他引火燒身的錯覺,臉色也不期然地在他灼熱的目光裏愈發地紅。

相比左欲非的震驚, 赫饒更多的是欣慰。從邢唐從A市回來,承認對楠楠口中那位小豆姐姐的好感,到此刻他的強勢表白。赫饒才覺得,這樣的邢唐才是有溫度的。而那個隱忍的,深沉的,一切都以大唐,以大局為重的男人,該是虛擬世界裏的人。

或許這就是遇見對的人,該有的模樣吧。像是蕭熠,不也曾為了愛情判若兩人嗎?赫饒再沒什麽懷疑了。她十分確定,兜轉過後,邢唐終於與他的愛情相遇。只是,赫饒又快速思考,小豆姑娘和這位俞火大夫是怎樣的人物關系。畢竟,依邢唐對待感情的慎重,他不會輕易表露對一個人的喜歡,更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兩個人動心。那就只能是,面前這位俞火,就是小豆。

俞火?還是於火?巧合還是……赫饒的視線在俞火隱隱惱怒,又明顯透著羞意和溫柔的表情上移開,回歸到邢唐身上,她滿眼期待地問:“是她嗎?”

當年俞火給赫饒輸血的事,邢唐是告訴過赫饒的,而那張既調理好了赫饒的身體,又同時治愈了她肌無力的藥方,赫饒也是看過的。所以,“俞火”這個救命恩人的名字,赫饒也是七年如一日的銘記於心。

邢唐的手從俞火腕上下滑,握住了她的手:“那個上趕子給我藥方,那個一直出現在我嘴裏,只擁有姓名的小姑娘,就是她。”

她確實是上趕子給他的藥方。至於……他曾常對赫饒提起過自己?這個認知,終於讓俞火把自己潰不成軍的意志力和智商找回來。她看著赫饒連醞釀都不用,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已湧起了淚意,她聽見赫饒用哽咽的的語氣說:“這麽多年,一直遺憾沒能當面向你說一聲謝謝。終於,讓我見到了你。”言語間她就要朝俞火鞠躬,同時真誠地說:“謝謝你,俞火。”

理智回爐,俞火沒讓赫饒完成這個鞠躬的動作。她及時用另一只手扶住了赫饒,說:“生命沒有第二次,血液細胞卻是有繁殖和再造能力的,當時換作是誰,都會那麽做的。”她偏頭看向邢唐:“況且,他也已經替你謝過了。”

邢唐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總感覺俞火這話裏是語帶機鋒的。他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

而面對兩位握著手的恩人,赫饒說:“希望以後有機會回報。”

俞火看一眼她的警服,笑得促狹可愛:“最好還是別。驚動赫警官,我得惹上多大的麻煩。”

她對赫饒,倒很友好。邢唐因她這一笑,有些心猿意馬,

俞火卻沒給他繼續揩油的機會,冷靜下來的她居然擡起了那只被他握著的手,說:“既然是追求者,就別像個抓捕者似的,纂著我的手不放了。畢竟,現場還有警察在呢。你說是嗎,患者同志?或者我需要當場向赫警官報個案,告你騷擾?”

她一直是剛的,但這一次,邢唐才是真真的被剛了個正著。他有種碰上了茬子的無力感。左欲非則是見識了俞大夫剛性的一面,他慶幸自己先前沒在病房裏把對這位小俞大夫的質疑表現的太明顯,否則下不來台的估計會是自己。他若無其事地轉了下身,用手肘拐了邢唐一下,既像提醒,更似嘲笑。

邢唐對她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和……縱容。他眼裏漫著笑意:“不用鬧那麽大。體面的追求,我還是會的。”

赫饒實在接不上話。她既想維護邢唐,又不能像對待鄭雪君那樣和邢唐站在一起。只能輕咳一聲,把視線投向了鄭雪君的病房:“俞大夫,她的精神真的出了問題嗎?”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邢唐適時松手。

俞火立即把獲得自由的手插進口袋裏,模棱兩可地說:“西醫是這麽診斷的。”

邢唐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音,追問:“依你看呢?”

換成是他,俞火的情緒頻道立即就轉換了。她不客氣地頂了一句:“我又不是精神科的大夫,我看什麽看?”然後看下時間,對赫饒說:“我下班了,再見。”走出幾步又回頭對邢唐說:“別忘了謝謝赫警官,人家替你解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