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囂張有理

畢喜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真“被打”。

在畢喜的職業生涯當中, 曾遇到過好些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貴人”, 翻得這麽疾風驟雨簡單粗暴的, 只此一家。來不及問為什麽, 畢喜本能地想逃命。

他本就蓄力要跑,此時更絲毫不敢耽誤, 徑往後面跑去。他的家, 他熟, 從後門跑出去, 隨便往哪個山溝裏一貓,等梁玉走了他依舊回來又是一條好漢。梁玉打了個響指,兩名箭手將箭尖移了過去, 手一緊一松,兩支利箭帶著些微的嘯音直撲畢喜, 一箭中了他的大腿,另一箭射中他的厚臀。

他肥碩的身軀撲倒在地,雙手青筋爆出, 狠狠地握住身邊的屏風攀立而起。一旦放棄了逃跑的選項, 畢喜便有許多時間發問了。他抓住屏風,喘著粗氣,赤紅的眼睛盯著梁玉, 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是我?這只烏龜才是沖撞你的人!”

張阿虎驚呆地看著這血肉橫飛的一幕,他們蠻橫、他們無禮、他們喪盡天良的事情幹了不止一樁, 但是像梁玉這樣幹的, 此前從來沒有。

直到畢喜提到了他。

張阿虎瞬間醒了, 自動把“烏龜”這個稱呼扣到了頭上,比畢喜還要肥胖的身軀彈跳了起來:“畢六!你放屁!我只向你借人,你給了我一群賊!娘子,娘子,真不是我……我沒這麽大的狗膽,是他!他的人攛掇的,他的賊才是心黑手狠……”

畢喜回了張阿虎一個冷笑,一口啐向他:“呸!畢某大好男兒,怎麽識得你這條狗?”這只烏龜到現在還以為能夠舔上貴人的鞋嗎?畢喜現在可以確定,梁玉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欺騙的人。

【呵,擊殺“四兇”的人,能是一般人嗎?我們都死定了,哪怕魏正不曾招惹她,也死定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臨死何必丟人現眼?】

有了這分明悟,畢喜也不求饒,也不逃跑,將頭一昂,冷笑道:“畢某今日認栽……”

梁獄霸翻了個白眼,球杆指指點點:“利落點!門封上,誰動你們打誰!好了,都不動了是吧?早這麽老實不就好了?”

手裏的球杆在空中虛撥了兩下:“你,閃開。”

張阿虎恭恭敬敬地閃到了一邊,他算見識到了,畢喜比起梁玉那份兇惡勁是真的差了一點。他與畢喜差不多是同一時期在流人裏打出一片天地來的,畢喜打人前,還要找個“你硌到我的腳了”的借口,梁玉借口都不用,就直接打。

囂張。

她有囂張的本錢。

畢喜在宅中的手下也不過一、二十人,被梁玉有備而來堵門一鍋全端了,個個打得鼻青臉腫、鮮血長流。這些都是逞勇鬥狠的兇徒,並沒有打算束手就擒,以楣州現在的情況看,他們也不是能夠說服的,那就只有打服。腿骨打斷兩根的也有,耳朵打出血來的也有。

一頓打過後,滿地是血,畢宅安靜了下來。

張阿虎弓腰上前:“娘子,這些賊人不捆起來他們還要造反的,這等粗活請讓小的來,不敢勞動這些壯士。”

畢喜手下頭一號得意的兇徒,反抗得最激烈的那個吐出一口血唾沫來,只覺得張阿虎這只烏龜比梁玉還可惡百倍:“呸!你這個綠毛龜!”

梁玉想了一想,歪過頭來將張阿虎看了一看。張阿虎雖好色,此時也不敢想偏,態度很端正弓著腰,等著她的命令。

讓張阿虎萬萬沒想到的是,梁玉的球杆呼嘯著沖他來了!

張阿虎被一杆打懵了,兩眼冒著金星,腳後跟在地上轉了半圈,他也很想問:為什麽呀?

梁玉這一記只是一個信號,張阿虎與他隨行而來的四個健仆很快也被打成一堆。

畢喜大聲喝彩:“打得好!”他手下的打手們也跟著一起沒心沒肺地亂叫:“好!”一個個自己還歪鼻斜眼地流著血,就又樂上了。

梁玉看看都打得差不多了,道:“行了,開門吧。帶上這頭豬,咱們走。”

王大郎打量了一下畢喜與張阿虎的體型,先將張阿虎揪了起來。張阿虎終於得喘一口氣,哭道:“這是為什麽呀?”不是來打畢六的嗎?不是要做獄霸的嗎?畢六最兇,你打他立威就好,難道你當霸王,不得要幾個幫手嗎?我最恭敬了呀!

梁玉懶得與他費口舌,吩咐道:“去他的老巢,抄了吧。”

【為什麽?我本來也不想打你的,你們仨,怎麽著也得個大份兒給小先生。不過呢,我不把你們打成狗,別人怎麽敢跟縣衙遞狀子?!不將你們法辦,此地就不算治理得好了。打人什麽時候都能打,移風易俗卻是很難的。】

她與袁樵到了楣縣之後反而不得見面,彼此之間通信並不很方便,無法做到事事溝通。她也只能“先斬後奏”,並且也不認為自己需要事事都跟袁樵請示。她多能折騰呀?那不得把他的小身板兒給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