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天生惡人(第2/4頁)

想也知道崔穎的風格了,審人犯從不啰嗦,反賊是沒有不受刑的保護條例的,頂多不給打死。軟骨頭打打就服,蘇征是心裏有氣的人,只能引起他的反彈。崔穎手上人犯眾多,不在乎他一個,又趕時間,打完一頓就找方便開口的審去了,把他留到了現在。崔穎沒問出口供的人,張軌也沒辦法,蘇征儼然一個刺兒頭。

蘇征終於睜開了眼睛,張軌一陣緊張——老子一世英名,可不要鬧出什麽醜聞來!

蘇征還記得梁玉,他見過不少美人,沒有一個有梁玉這樣好看到令人難忘的。【呵,騙子來了。】蘇征目光平靜,不愁不恨,一臉的心如死灰。

梁玉四下看看,這見了鬼的牢房連條板凳都沒有,幹脆就蹲在地上,跟蘇征隔著三尺遠對峙。張軌噴了出來:“你起來!這像什麽樣?”這個動作如果是個男人來做,張軌就忍了,畢竟激得蘇征有了反應。一個姑娘家,成何體統?張軌快要被氣出心疾來了。

梁玉沖蘇征笑笑:“我看了他們的供詞,都說你有本事,先識破了。其實正月見過之後,我更想聽你講一講書的。”

袁樵咳嗽了一聲,梁玉扭過臉去仰看他:“喉嚨不舒服就多咳咳。”袁樵突然不咳嗽了。

蘇征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被重枷不斷壓迫的背更痛了。最好的緩解辦法是躺一下,將身體的重量交給重枷去承擔,蘇征不願意當著這些人的面表現出來,咬牙硬扛著。

“你不大靈光哎,”梁玉還是不肯放過他,聲音如蛆附骨,“怎麽就不幫楊仕達一把呢?”

類似的話從崔穎開始,幾個審問他的人都罵過他,無非是助紂為虐之類。蘇征更不想理會他們了,他不想求饒,也不想求死,無論哪一種要求,都是弱了氣勢,這是蘇征所不願意的。與這些審問者的接觸裏,蘇征真切地感受到了何謂精英,但是他就是不肯認輸,哪怕不是第一流,難道就活該被放逐山野了嗎?

【如今一個女人也來取笑我了嗎?是楊仕達不聽我的勸而已,並非我沒有看出你們的陰險。】

梁玉照舊保持著將張軌氣出心疾的蹲姿,抽出兩只手來支在膝蓋上撐著臉,看起來還挺可愛的。說話的口氣也很可愛:“他鬼迷心竅了,你為什麽不對他講,你有更簡潔的辦法呢?”

蘇征的眼霍地張開了,梁玉假裝受驚:“哎喲,嚇死我了。”袁樵不辨真偽,慌忙將她從地上扯起來拎到了自己的身後。梁玉只覺得一陣騰雲駕霧,眼前一花就只看到一個背影了。“哢”梁玉下巴一抖,嘴張開了,用沒有被握住的手推上了巴,氣急敗壞地問:“你要做甚?”

袁樵死命瞪了蘇征一眼,才轉過臉來緊張兮兮地說:“好了,看也看過了,回去吧。”

梁玉:……

袁樵說話算話,揪起人就要走。卻聽蘇征在背後忽然問道:“什麽辦法?!”這些日子他想了許多,除了回憶過往,就是在思考應該如何破局。凡有些傲氣的人,對於困擾自己的難題都會有心結,如果蘇征還能多活些日子,他一定不會開口就問而是自己想。重枷在身的逆賊重犯,說不定明天就死了,死前就要問個明白。

張軌吃了一驚,也想知道有什麽辦法勸得住楊仕達。

袁樵沒好氣地道:“自己想去!”

梁玉真切地體會到袁樵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低低地開口求饒:“疼。”

袁樵手一松,雙臂一圈,將她護著讓她站好,小聲說:“再不帶你到這樣的地方來見兇徒了。”

蘇征還在問:“是什麽辦法?你說!!!”

梁玉慢慢撥開袁樵,認真地對他道:“你想知道?那楊仕達想不想知道呢?他只要想知道,你就能叫他先聽你的,你再帶著他下山來看看,眼見為實。叫他認清現實,多少能緩上一緩,不是麽?”

“又是騙人?”

梁玉翻了個白眼:“什麽叫又?”

蘇征的火氣漸漸起來了,譏諷道:“你兩番見他,都裝作個草包,卻內裏藏奸,難道不是騙?”

梁玉道:“謝謝你覺得我不是草包。”

張軌忍不住笑出聲,覺得心疾也好了,又將多次對蘇征說的話再翻出來老生常談:“你不能遠離逆賊倒也罷了,知道他作惡就該設法相勸,如何連勸了……”

梁玉用力咳嗽了一聲:“咳咳!騙什麽騙?由著他作死的實在,你問他要不要!哎,我說你,就知道叨叨。爹娘要辦錯事,做兒女的得攔著,不然也是個不孝。這個事兒是看攔不攔得住,不是看有沒有攔吧?攔得住了,才是為了他們好,攔不住卻叫嚷得誰都知道,那是為自己求個好名聲。凡事不看結果的嗎?”

蘇征被氣得發昏:“我道我為何不得意,原來是不夠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