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易地而處(第2/4頁)

他知道,自己不能去追逐淩珍珍,他有父母有家族。他已不能滿足他們的期許,就更不能用惹事生非來報答養育之恩。唯有嗟嘆痛哭,痛飲酒。

接著,淩賢妃自殺,杜皇後被廢,京城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得那麽密集,令人應接不暇。家裏反而取消了對他的禁令,杜皇後廢後,蕭禮親自來見他,對他說:“你不妨出去看一看了。”

出去看什麽呢?京城的棋局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之前想下棋的心思顯得多麽的可笑,他的力量遠沒有他想象中的強大。與那些鮮血淋淋的拼殺,不露於外的詭計相比,他的計謀仿佛是兒童的遊戲。他甚至連自己的私情都被人勘破,可笑被母親捉拿回府的時候,他只想著聯絡淩珍珍,居然沒有反省自己的智謀出了問題!

蕭度這一跤,跌得極其慘烈。

唯有醇酒婦人,可以忘憂。

京中的繁華享樂,京外的遊玩畋獵,漸漸填滿了他生活的空档。除了這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世家子弟,不做這些還做什麽呢?

直到大長公主被“四兇”彈劾,蕭禮抽空來問他:“你還是蕭家的兒郎嗎?父母有難,你就只會吃酒嗎?”

【罷了,聽話吧,至少這樣可以讓父母放心一些。】

除了聽話,他覺得自己也不剩什麽可以為父母、為家族做的了。紀申他是佩服的,這樣的一個人卻被貶到邊州去了。梁玉,是他皺眉的,這樣一個人卻敢於擊殺“四兇”。更讓他沉默的是,袁樵走了,跟著梁玉去了楣州,越發襯得他縮在京城裏為淩珍珍難過是多麽的……虛偽。

然而他的感情是真摯的!【我可以不顧父母嗎?!不能啊!!!】蕭度更難過了,【既然如此,便不如依禮而行吧。】

他洗心革面,到父母面前請罪,痛哭流涕:“父母有難,身為子女卻不能為父母分憂,是兒子不孝。自今而後,再不讓您操心了。”

大長公主也一改“給我打”的氣魄,與天下所有的慈母一樣,抱著幼子痛哭失聲:“我終於盼著你回頭了!叫‘四兇’將我下獄,我也是情願的。”

蕭度更不是滋味了,他認為無情的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一副心腸。只因私情未得許可,他就認為母親鐵石心腸,這樣的他,何其可惡?

全家上下沒有人再提他的“荒唐事”,什麽與劉家的婚約,什麽與淩珍珍的私情,那都是過眼雲煙。連蕭司空這樣的“端方君子”也沒有很管他花天酒地與女伎私混,蕭度卻自己收斂了。按時的回家,不再眠花宿柳,將酒也戒了,晨起舞劍,深夜讀書。

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家裏開始給他籌劃另一門親事。蕭度對劉洛洛充滿了愧疚,劉家無論如何也不會吃這口回頭草,算來都是他任性惹下的禍。此時此刻,他卻什麽許諾也給不出,只能悶著頭,由父母決定了與李氏的聯姻。

一切都如父母兄長的安排,可能令他們快意些許?蕭度不知道,但是知道自己之前做了錯事,他得彌補。【去楣州也好,忤逆父母,合該流放。珍珍遠流崖州,我也該流放。】

一搖三晃,蕭度帶著人上路了,並不知道在他前面的驛路上,蕭家的信使拼了命地將大長公主與蕭禮的書信往楣州送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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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收到了大長公主的書信,她還欠大長公主的人情,比欠蕭禮的那一份小些,也還是欠了。蹲台獄的時候,大長公主在宮裏跟李淑妃給了她不少照顧,還有些旁的事兒都湊一塊兒,攢起來也是挺大一份。大長公主的書信很直接,跟梁玉說,蕭度現在看起來懂事了,但是怕他再犯蠢,讓梁玉幫忙盯著些。

袁樵拿到的是蕭禮的書信,袁樵往楣州來,蕭司空給放行過。梁玉在京城裏大白天的殺了朝廷命官,只判個流放兩千裏,蕭司空父子的助力也是大大的。

那還有什麽好講的呢?都欠了人家人情了。

梁玉與袁樵一碰頭,看到彼此手裏的信,都笑了。梁玉道:“看你的了,反正他是司馬,上頭還有一個刺史呢。王刺史如今也不是去年的模樣了。”她不是官員,種自己的田、織自己的布,與蕭度的接觸應該不多,該鬧心的是袁樵。

袁樵道:“我也不怕他。蕭家放他過來,就是讓他吃苦的。”

只是朱寂與梁大郎、梁八郎再沒有借口留在楣州了,梁玉的織機上又卸下一批布來,湊夠了百匹,與趕制的衣服鞋子一起裝箱,讓兩個哥哥給帶到京城去。

朱寂一步三回頭,他還擔心著蕭度。為此不惜跟袁樵賠了好話:“當年戲弄你的人是我,那個……”袁樵將他的腦袋撥正了:“我沒有對你如何,自然也不會對他如何。沒仇沒怨的。”

朱寂三人是隨著押解楊榮一家的囚車入京的,張軌還要在楣州再鎮上一段時間,派了個心腹的校尉帶了兩百兵馬押送,朱寂等人與他們同行正可保證安全。大隊人馬與蕭度擦肩而過,蕭度一改翩翩公子招人眼的模樣,遠遠看著這一隊人馬,竟不上去與人打招呼,因而也錯過了與朱寂交流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