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顧斯年的話把田甜問的一窒,可她仍是梗著脖子說:“我沒忘,可是只要他說,我都信。”

橫豎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顧斯年有些惱火的想,葉知秋才來了幾天給這丫頭使了什麽迷魂湯藥,弄得他說什麽都不管用了。

田甜側臉,見他面色沉涼如水,知道他說這些也是為了自己好,聲音輕輕地:“顧老板,我沒忘記以前我說的話,他說過會娶我,也只會有我一個女人。我也告訴過他的,若他敢有旁的女人,我必然走的遠遠地一輩子都不去見他。我知道你覺得我和他之前身份相隔太遠,這哪裏不是我從前最擔憂的地方?我也曾嘗試著忘記他,但每當看到旁人同他穿一樣的衣服,用一樣的扇子,總會想他到底在哪,過得好不好,為什麽還不來找我。”

顧斯年抓住金算盤的手漸緊,田甜繼續道:“有時候實在想他想的無法了,就去他從前住的屋子裏轉轉,看看,哪怕能摸到點兒他從前用過的東西都覺得心喜。我知道,我這種行為在你面前肯定是不要臉的……不瞞你說,我以前也從未想過我會為一個男人做這麽多,可感情來了就是來了,我怎麽壓抑都控制不了。顧老板,這三年來多謝您對我照顧,我很感謝您,若是以後您又什麽事需要我做的,您隨時來吩咐我。”

她頓了頓,聲音逐漸堅定:“但是不管您說什麽,都改變不了我想和知秋在一起的念頭。不管他是誰,是王公貴胄還是一個不成器的公子哥兒,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是命,我都認。”

同樣的話,同樣的語氣曾幾何時在顧斯年的腦海裏也出現過。這些女人一個接一個的,宛若飛蛾一般撲身一頭紮入愛情的油燈裏,在旁人的眼裏看來簡直是愚不可及、無可救藥。

連田甜這樣清醒的丫頭都栽了跟頭,他有些憤恨的想,以後她想哭都沒個地兒去。

也罷,現在在她的眼裏,他說的越多,她就覺得又來勁兒,非得一頭撞了南墻才曉得厲害。顧斯年默了很久,才吱聲道:“你的道理一段一段的,反正是不會聽我說了,我還費著力氣做什麽?我現在只說一句,你要是聽得進去就聽著,聽不進去就當我沒說。”

顧斯年斂著眉,一臉正色:“你要嫁給葉知秋,你得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麽人,自個兒到底能不能做主來娶你,以什麽樣的身份來娶你!”

說完,徑直站起身子,將桌上的金算盤抄起塞在袖籠裏:“免得到時候栽了跟頭,一個人躲在屋裏哭鼻子,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步程很快,還沒等到田甜省過神便把門闔的“碰”的一聲直響。

樓裏的動靜瞞不住後院裏喜愛看八卦的人,小郭和掌櫃躲在門縫裏看著顧樓主上樓了,這才出來湊到田甜跟前問道:“田姑娘,咱們老板跟你說了什麽沒?你不知道今天早晨他知道你出門後,氣的連扔了三盞茶,連生意都不做了。”

他到底為了什麽,樓裏的人都心知肚明,田甜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裝傻充愣:“哦,樓裏是該再請幾個廚娘了,免得我一走樓主的生意都做不成了。”

掌櫃急的只拍大腿:“誒,不是這個意思,丫頭,你聽我說。”

田甜站起身,一只胳膊撐在桌子上,慫拉著腦袋:“李叔,別再說了,我今兒也很累的,待會兒到了下午樓裏做生意我又得到後廚裏忙去,您能讓我歇會兒成麽?”

一句話直接把李掌櫃的苦口婆心堵了回去。

田甜上了樓,轉身闔上門,疲倦的靠在門扉上。

她伸手觸了觸頭上的素銀簪子,想到那人的笨嘴拙舌,突然很想見他。

沒什麽話想說,也沒什麽事可以做,就是簡單的抱著他,就覺得,很滿足了。

*

夜深,遠離城鎮的山村落裏零星傳來幾聲犬吠。

秦坤正要倒一壺剛熱好的花雕,忽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他倒酒的手一頓,心生警惕,摸上懷裏的刀:“誰?”

“是我。”

熟悉的、尾音略微揚起的聲調,除了春十三不會再有其他的人。

秦坤將門打開,抱拳:“春少爺。”

春十三慢悠悠地打量了他一眼,弄得他臉上冷汗直冒,這才跺著步子進了他的小屋,瞥了眼他桌上的花雕酒:“在這兒過得不錯啊!”

秦坤嚇得臉色差點白了。

他奉葉知秋的命,專門留守在田老漢家的附近,防止他們去騷擾“再回首”酒樓的那位小廚娘。

可他一個暗衛,居然大材小用來監守一個鄉野農夫心裏的失落也是可想而知的。時間漸久收拾過那老漢一兩次後,他曉得厲害後也不敢再鬧騰,於是也卸下心防懶惰起來。

以為春十三要責罰他,秦坤剛要張嘴解釋,卻被春十三揮手止住了:“罷了,我知道這兒沒趣兒,你就算不喝酒也會找別的樂子,再說了,你這些年在這做的很好,大皇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