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悲恐驚(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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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步回府,徑直去了糖糖處。

二少奶奶屋內熱得似個蒸籠,二爺出來回話的時候,衣衫都被汗浸透了。

“魏大人剛下朝,一會兒派人出來回話說,‘知道了’。”

“去了這樣久?”

“魏大人還說還讓小去一趟齊王府。小的生怕後頭有人盯梢,出城攔了每日進皇城送水的水車,繞了一大圈。這是齊王給您的信。”

“哼,學機靈了。”

阿步撓頭:“二爺總在沒人的時候才肯誇我,是怕小的驕傲麽?”

紀理低首看信,並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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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厚被子早換成了薄的,懷裏不知何時添了個爐子,屋裏升了只炭盆。

身上依舊有些畏寒,因為屋子熱得不像話,自是好多了。她有氣無力喚橘子:“伏天升火盆像話麽?我的肉烤成幹定然不好吃。”

橘子許久才進來回話,眼眶紅紅的:“您可是醒了,迷迷糊糊昏睡了一天,腦袋燒得像火,身上卻一直冰冰涼的。”

唐糖極力想身子撐坐起來,發現身子竟只能斜倚著:“一上午……覺得快死了,那便是還活著,我非得起來。”天一黑還是得去應卯的。

橘子來探了探唐糖的臉和手,就皺了眉:“燒是還燒著,燙得倒也不那麽嚇人了。說藥下去就能發汗,怎的一滴汗也無?”

“我做夢的時候吃了藥?郎中也沒見過。”

“所以說您是昏睡,不但郎中來過,藥還是二爺親自給您喂的。”

唐糖自然是要跳起來,因為力道猛了,腦袋一暈,眼前又是一黑:“二……爺他沒去遂州?”

“說是又有事耽擱下來了,還得過些日子。”

唐糖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冰凍,竭力撐住了才沒倒下:“他……人呢?”

橘子小聲道:“二爺一直守在外頭,方才也是他喚我進來的。二爺許是怕您覺得不方便,您睡得踏實了,他才進來看上一眼。您一說胡話,他便退到門外去了。二爺還說捂著不透氣,好起來慢,這便讓我給您換了薄被,升了炭爐。”

唐糖低低哀嘆:“……這定是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了,這個偽君子。”

橘子聽不清:“什麽?”

“我覺得這藥有問題……呃,我是說這藥不對路。橘子你能不能悄悄替我去請崔先生來,我得換藥,換了藥我親自喝,不能假人於手……下午非得讓這汗發出來不可。”

橘子應著去了,過會兒崔先生來,見唐糖皮膚回了些溫度,卻果然不見一滴汗,亦有些不解,重新給唐糖號脈、開藥,很快抓了回來熬。

天色緩緩沉下來,唐糖真有些急了。

先前說想換藥,她不過是不信任紀二喂的藥。如今又是半日過去,她一直關在生了火的屋中,勉強有胃口喝下半碗粥,至今卻連手掌心都是幹的,腦門沉如鐵塊,行兩步路腦袋就暈。

唐糖先前預料到此類事,早托裘寶旸出銀子為她雇了位面館夥計。也姓田,他對外的名義,便是大理寺田隸卒家的一位堂哥。

如若哪天唐糖忽然沒出現在大理寺應卯,寶二爺便當不問緣由,先差那個面館的小夥計上大理寺替她請了假,再來紀府打探消息。

裘寶旸今夜當會依約照做,唐糖只是沒想到這事會這麽快來,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怪不想起用那個小夥計的。

她真是急需一場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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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先生亦很急,因為有人比他更急。

為唐糖遲遲出不出了汗的揪心事,二爺已往書房尋她商議了不下五回。

“難道沒有什麽……不傷身的猛藥?”

崔先生撫須:“二爺,猛藥就沒有不傷身的,以唐糖當下的情形……受不住。我說過從脈象上看,唐糖此症,是受寒之後,一時肝氣上逆,肺氣內郁……這樣的情形,多是悲懼交加所致,唐糖可是遇見什麽事?”

紀方亦在一旁,狐疑地望向紀理,紀理垂目半天不語,忽問:“除了藥,就沒別的法子了?”

“自然是有。”

“請說。”

崔先生笑得莫測高深:“陰陽若通……於房中……夫妻之間的這個道理,二爺閱的書多,尋常總是明白的。”

紀理瞥開眼睛淡笑一笑,輕搖了搖頭。

“二爺如今的氣色,其實與往日已是大相徑庭,或許此事於二爺,根本只剩下一塊心病罷了。二爺不如將左腕交與老朽一診。”

紀方亦勸:“是啊,這陣子忙得都將您忘了,就讓崔先生診一診,萬一全好了,豈不皆大歡喜?”

說者都道是件小事,不想紀理竟將臉黑黑一沉:“不必了。”

紀方未敢再勸,崔先生亦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兩年多的舊傷痼疾,在場又都是自家人,從未見二爺諱莫如深成這個樣子。完全不合情理麽。

紀理意識到失態,面色稍緩道:“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