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情書

月窮歲盡,衙門裏的人也要忙著過年,無心公務。唯唐糖和裘寶旸兩個依舊盡心盡力,埋在卷宗裏頭追尋關於紀三爺的蛛絲馬跡。

“糖糖,你肯定六月頭去林家的人是紀二?”

“他犯不著騙我,再說他的確早在為林家尋那孩子,已然有了眉目。”

“哎,這麽說來紀陶依舊生死難料……”

“是。不過我總覺得……二哥哥一定知道什麽,必是有什麽不方便說,興許再過陣子待他回來,就有分曉了。”

“也就你這麽想,那廝一心只顧自己升遷,哪管紀陶。”

“寶二哥你偏見太深,他很多時候分明是不願牽累旁人,又從來懶得解釋。他去獄中看過紀陶你知道麽?”

“紀二說的?”

“我猜了兩回,他既不答,也未否認。”

“哥當時想去看紀陶,說紀陶關在地下四層,四層是關要犯的,令條要皇上批,可當時先皇正在病中,誰敢勞師動眾去病榻上把他老人家拖起來?故而我們死活進不去!連我家老爺子都一籌莫展,不過……以紀二當時同席公子的私交,得以私下入地牢探一回親,嗯,還真的不是沒可能。”

“席公子,這又是誰?”從未聽見別人提過。

“就是刑部尚書席守堅家的公子,這個人……出了名的難搞,倒是同紀二挺聊得來。不過他也挺可憐,小時候生得不好,半張面上生了個青灰胎記,不喜歡見人,後來就在那個濕濕冷冷的地牢當個小長官。哦,那夜,地牢走水,他也當值,掛了。那回遭難的人很多,又逢先帝駕崩,席府的人喪事辦得靜悄悄,知道的人自然少。”

唐糖並未在意,只問:“最好能從二哥那裏問到他是幾時去探的紀陶。”

“這還重要麽?他只巴巴去探一趟,也不告訴哥,又不著手營救,有什麽用?”

“紀陶一定有事托付於他。”

“紀陶就是太信他二哥,說不定他就是被紀二賣掉的。”

“我呸。”

“不過紀陶沒那麽笨。”

“嗯。”

“不過紀二也不是什麽好人,你是如今鬼迷心竅,哥不想同你說這個。對了,哥托了人,終於可以去地牢四層實地看看當時關押紀陶的地方,不過哥的熟人說,且得再等十來日,下旬才可以去。”

“快過年的時候?為什麽?刑部天牢我都去過,地牢而已,難道我們不可以名正言順地請令去探?”

唐糖不知,原本探視地牢的令牌是由刑部宋侍郎處發放,有令條的人前去刑部登了記,即可領牌子進入。

然而五月地牢失火卻是實打實的人禍,席尚書死了兒子,恨得不行,覺得必定是此前令牌管理松懈,導致閑雜歹人入了地牢,方才惹出這場事端。故而席大人請旨,從此收緊令牌發放的口子,往後誰再想入地牢探視,非得直接經由他席尚書之手,方可入內。

他這麽做固然起因於自家公子殉職地牢一事,但細想也是無可厚非。況且那席守堅自打死了兒子就變得益發古怪,別說裘全德大人了,就是梁王殿下也不好意思動輒去麻煩他。

故而如今再要去探一回地牢,確然是變得不勝繁瑣。

“我讓我爹書寫一張條子,秉公直接去求席尚書手頭那塊令牌,自然也是行的。但這案子我們查到如今,尚無理出一條像樣的頭緒,哥是覺得沒這個臉去求我家老頭子啊……”

唐糖有些內疚,頭緒並非全無,只是為著紀二之故,她無法告訴寶二爺罷了。

“不過哥有個哥們的表哥新近調去了地牢當了一班小頭目。這會兒除卻要犯,別的犯人都正在往原籍打發?到時候牢裏頭就空了,值守的人也少,那哥們答應到時候領我們進去。哥只消準備幾個碎銀子當酒錢,犒勞一下他班上的小弟兄就好。”

唐糖應著,寶二又吩咐:“糖糖,一會兒下值隨哥去喝個茶,有個人想見你。”

**

裘寶旸神神秘秘,唐糖就猜到無甚好事,一口拒了,這個茶她可無心去喝。

結果搭車走了一段,裘寶旸一指,巧不巧那間茶館就開在順通鏢局的邊上,唐糖無計推脫,被他拖了進去。

茶館裏笑眯眯坐了個彌勒似的胖子,裘寶旸悄悄給那彌勒招呼著:“小點聲,人前得叫咱們糖糖田差官。”

唐糖重逢杜三胖自是不好意思急撤,只好應付:“杜三哥。”

小作寒暄,杜三胖劈頭就問裘寶旸:“我此番從西京過來的前一天,你猜我在櫃上看見了誰?”

“誰?”

“席勐。”

裘寶旸皺眉又問一遍:“你說誰?”

“席守堅的兒子,席勐。”

唐糖與裘寶旸面面相覷,杜三胖難道見鬼?

裘寶旸細問了半天,杜三胖當時他正在櫃上見客,且同那席公子並不相熟,怕乍一招呼嚇著人家,便未曾前去寒暄。然而這位席公子生就一副青面,的確是很難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