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舊情書(第3/4頁)

“哼。”

其實唐糖都知道,趙思凡也是蒙在鼓裏那個,不過是倉皇過了那麽多天,昨夜又是極盡驚險,她一口氣一時順不過來,依舊別開腦袋不理他。

紀陶繼而柔柔貼在她耳畔喚:“糖糖?”

唐糖發著燒,身子本來忽冷忽熱的,這會兒身子恰恰覺得有點冷,為他熱乎乎一喚正是十分受用,因而依舊故作矜持,撇著腦袋不看他,好讓他繼續喚著。

“糖糖……到了孟州,拜了祖父,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唔……”唐糖不好意思答。

“當你答應了。還有你方才說的……究竟什麽遺言?”

唐糖猛想起她還有東西落在租住的船上:“我的行李!”

紀陶努嘴,唐糖朝著他的方向一轉頭,就看見了她枕畔那個青瓷盒子。

“給你帶上了。早就看透了這趙思危,全然無信無義,虧我還為他奔命至此。”

唐糖辯道:“東西是我從他處偷的。”

“你敢老虎頭上拔毛?”

“呃,他無信義,好歹句句都是實話。虧你好意思給我留遺言。”

“你都沒拆開看過,怎麽就知道這是遺言了。”

“不是遺言是什麽?”

“你可以看看的。”

“我一想這裏頭是遺言,氣得壓根不打算看。就想當著你的面打開,方便罵你,現在既然你在敢不敢同看?”

“好。”

船上的東西簡陋,紀陶隨便搬來張小桌,將青瓷盒搬在小桌之上,掏出匕首照唐糖的法子往手臂上劃了一道。

唐糖都不敢相看,再望時他肘間流下的血已然滴滿那個青瓷盒底。

然而盒子紋絲不動。

唐糖低笑:“早說了它們不喜歡你的冷血。我來。”

她心底其實亦很吃驚,當初,若是沒有她的血,難道這個盒子竟是打不開?

紀陶自然不允,一把摁住她:“再劃我們小糖糖也成篩子了。”

唐糖長了些力氣,起身奪刃就往左臂上劃:“此言差矣,虱多不癢,多一個疤不多,你只管嫌棄罷。”

紀陶氣死了,然而他臂上的血條子已然淌下來,再罵無濟於事。

蠱盒果然認唐糖的血,盒子應聲而開,那一雙形態羞人的春宮小娃娃裏頭,掉出一枚以蠟封緘的小紙卷,正是唐糖當初親手擱在裏頭的。

唐糖嫌兩手的粽子甚是礙事,也不顧紀陶會罵,一氣剝了去。用指甲小心刮開紙卷表面蠟層,裏面裹的原是一張信紙,正要展開,紀陶卻將她的手猛地攥住了。

唐糖不解:“作甚?”

“不許笑我。”

唐糖斜他一眼:“你寫了什麽笑話麽?”

他依舊捏著不讓讀,脈脈望著她:“也沒寫什麽,總之不許笑就是。只恨那個趙思危,陷我於不義……”

“不義?哼,想必不是什麽好話?你燒了得了。”

他狡黠笑了:“看罷,三哥敢作敢當的。”

唐糖狐疑展開那頁信紙,這哪裏是他寫的信,原是她十一歲回到孟州那年,頭一次給他寫去的那封信。

那一頁字少,她照舊用酸黃果擠汁兌水,沾了那調制好的水,往信紙底面上寫下那一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水漬幹透時,酸黃果的顏色消隱不見,唐糖以為他從來不會知道。

然而那一頁紙,分明是被他在火上烤過的,淺黃色的字跡隱約可見。

而疊在這行字上,正是紀陶沾了墨,循著唐糖稚嫩的筆跡,與其上描下的同一句話。

墨跡久遠,紀陶亦在信紙上落了款,與她當年去信的日子,不過只差半月。

唐糖心頭酸澀感慨,絕不敢去望他,只將信蒙在臉上半天,依舊說不出一句。

紀陶不好意思,搶了那信紙便藏起來:“把我的寶貝弄濕了。”

“紀陶……”

“嗯。”

她又喚:“紀陶。”

唐糖止不住流淚,本來他能活著就是奇跡,現在知道他待自己的心思,原來竟是一般纏綿,只覺這一切都太過奢侈了。

“怎麽了?”

“紀陶,你真像一個情場老浪子啊,真的是太厲害了。”

紀陶本道這小孩要說什麽感人肺腑的情話,來回應他經年綿長的情意,等了半天,居然等來這麽一句教人吐血的,差點氣昏過去。氣哼哼道:“哥哥那個時候才十七歲,至多也就算個小浪子罷。”

唐糖將臉躲起來,眯著眼睛笑。

“小糖糖,我當初也並非……想給你留什麽遺言。只是那個時候我們初初重逢,前途未蔔,我生怕你動情,又怕你絲毫不為所動,只敢幾步一回頭看看你,知道你跟著來了也可安了心。若是不曾跟來,也只得放下奢望。”

唐糖實在不好意思面對他,聽紅了眼睛,卻只是推說:“紀陶我餓了。”

紀陶很寵著她:“想吃什麽我親自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