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大惡魔

紀陶沉思:“恰能對上,我舊時查益王府案的時候,暗查過益王府中所有人,確實是有這麽一位名喚黎祥大的老奴,於老益王妃薨後告病離府。不過,那老益王妃的母家,分明復姓鐘離。”

唐糖一愣:“鐘離?”

裘寶旸道:“是,哥因為身在京城,故而未敢深查此事。思凡他們的母妃亦姓鐘離……”

紀陶點頭:“正是孟州鐘離氏,那位當是鐘離太妃的姨母。鐘離一族乃是開國之時高祖皇帝平定西北之功臣,後來逐年沒落,但究竟是一支大族。不過,此處只余少量卷宗可供查閱,我查到的時候並未覺察任何不妥……”

唐糖仍喃喃:“紀陶……那位老益王妃,當真姓鐘離?”

“怎麽?”

“我未曾見過我的祖母,也未曾在任何信箋上閱到過祖母大人的名諱。只在祖父貼身衣物上,看到過褪了色的絲繡的‘鐘離’字樣,我想那總是祖母所繡之物,故而從小都一直以為,祖母姓鐘……名離。”

紀陶大驚:“糖糖,你還記得上回我們計算嶽父離開南涼那一年,距今可有四十余年了?”

“……有的。”

“嶽父若是活至今日……”

“父親當是四十八歲的年紀。”

“這麽說,祖父可能並非一個人回的南涼,而且祖母府中很快就有了嶽父……”

裘寶旸亦聽出了一絲苗頭:“你是說……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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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有些無力,若是一切合乎猜測,祖母本來宿命是嫁給老益王當正妃,卻最終嫁與了祖父,替她出嫁的乃是祖父的妹妹!

在當年,這樣一種膽大包天的交換,真不知目的何在?

祖父臨終所言“還債”……究竟又是何意?

裘寶旸一路風塵,被紀陶催著由族長領著一同安頓休息去了。他對紀陶比了一個手勢,本還打算說些什麽,看見紀陶使的眼色,遂聽話隨了族長去了。

唐糖茶飯不香,仍在兀自琢磨家中離奇之事:“益王府、馬蹄棺槨……祖父若命我那位姑婆大人,以婚姻的方式靠近益王府,難道就是為的此類東西?這一切難道依然同我身上的血有關?你二哥幕後的那個人,總不見得是鬼?他若是個人,又不方便露面,定然是個極大的人物,不會是皇上罷。但我只聽趙思危說他道貌岸然,難道他也求長生……”

紀陶撫一撫唐糖小腹:“真不該讓你見裘寶旸的,你這腦袋瓜裏弦繃得太緊,想再多我們不還是照樣要朝前走?心思過慮對他們不好,你且想想這兩個家夥將來叫什麽?我聽聽他們的動靜……”

紀陶貼耳去聽唐糖肚子,左耳聽罷又換唐糖道:“不是已然說好了,女兒喚小醉,兒子喚滑頭,別的到時候再想……喂,三爺都聽到什麽了?”

“他倆齊聲在喚爹爹。”

“三爺你這個叫做幻聽,一個多月估計都還沒有兩顆黃豆大……”

“咦,你現在承認裏頭有兩個了?”

“啐,我承認頂什麽用?到時候萬一沒有,那個江湖郎中又不會賠給我們。”

“若是沒有的話,我樂得繼續辛苦。”

“不如現在……”

“不可以。”

唐糖蒙頭哀嘆:“按那郎中給的時間,我就還有四十三天才能……”

紀陶無語:“虧得你還一天天都算好了的?”

“那當然,每天都是倒數著的,不算被賴賬了找誰去。”

“……”

“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快下去找你的裘寶旸說私房話罷……”

“我同這家夥能有什麽私房話可說。”

“別給我裝蒜,你同他有沒有眼波傳情什麽的我是看不出來,不過你給裘全德寫信述職,當真是因為之前的案子將近收官?我推測,你倆定然有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情需要商議。”

“……什麽時候學這麽精?”

“美其名曰為了我肚子裏的家夥,其實就是想要和我各司其職,三哥負責披荊斬棘,我負責給三哥生小崽子……哼,白歡喜你那麽多年,還覺得你是世上最尊重我,最容得我無法無天的人,我是牲口麽?哦,說起來,我連牲口都不如呢,我就是一個連血都不同於常人的怪物。”

紀陶頗內疚:“糖糖……”

“他是不是還有你二哥的消息?當著我,你不允他說?”

“真是鬼精。”

“我鬼精,還不是因為愛上一個比鬼還精的男人?紀陶……其實你二哥的消息,對我才是最要緊的。雖然族長認為沒有人敢吃麒麟肉這種聖物,我卻不以為然。祖父那一輩人所作的事情,我實在想不明白,但我一直在琢磨,你二哥想方設法要拆散我倆的緣由,是不是就是怕我懷了你的孩子?這個孩子注定是要被吃掉的,他不忍你傷心,便……”

紀陶聽得心下悚然:“糖糖……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