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世間債(第2/4頁)

唐糖攥緊了拳,心底稍許安慰:“真的麽?”

裘寶旸誠懇道:“糖糖,你就聽哥一句。你要是去了,就一定著了他們的道,你不妨賭一把看看。”

唐糖本來尚且心存希望,一聽這個賭字,立時只覺得心就要碎了:“寶二哥,我不敢賭這個萬一!方才我從曹四渠口中套問出那個魚池的結構,紀陶他一定不懂怎麽防。萬一紀陶已經落在了他們手上……你沒有和他二哥遭遇過,不知道他如今喪心病狂的程度。他也許不會親手加害紀陶,但他為了自己,會不會巴巴看著紀陶出事,我心裏完全沒底,也根本賭不起。”

“你就沒事人似的,不去,不同他賭這個萬一,他真能巴巴看著?哥不信。”

“紀二就是料準了我賭不起。他如今只當紀陶是籌碼,可紀陶不是我的籌碼,他是我的愛人啊……”

裘寶旸亦被這番剖心挖肺的話震到,心悄悄軟下來。

可裘寶旸仍惦記著紀陶的臨行囑托,仍是死硬攔住他的去路:“糖糖,還是不行。哥答應了三爺,哥就要一定幫他守好了這關。你如今不是一個人,你若是一個人,哥由得你們同生共死去。”

唐糖聽得淒愴,但已然不想再多作解釋,甩開他就往前去:“寶二哥不要動輒就言生死,沒有這回事。你也說了紀陶既有本事命又大,我也是個很有本事的!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回來。”

裘寶旸真急了:“你有沒有本事我不管,你揣了一肚子的包子,有什麽能耐好好回來?這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你試想想尖刀刺進你肚子……你與紀陶的孩兒……”

唐糖聽得心都抽緊了,卻是心意果決,心思早就飛去了昆侖,再不肯聽裘寶旸這幾句唬人話。

“孩兒要隨我一同去救爹爹。如今紀陶有難,我們不去誰去?我不是當年那個望風小孩了,此前沒能隨他同去,我已是追悔莫及,此番只要一家人同在一處,便是以身作餌亦不足惜。”

裘寶旸知道這個人現在是吃了稱砣鐵了心,只得使出殺手鐧:“你還不知道罷?三爺臨行還授權哥一件事,若是你不服看守亂跑亂動,就讓哥索性捆了你回京城。嫂嫂得罪了……”他捉了唐糖就欲回去找繩子。

唐糖暗笑,紀陶真是情急托錯了人,托裘寶旸這麽個書生捆她?

“寶二爺,是我得罪!”

裘寶旸尚未意識到她要做什麽,唐糖仗著他身上毫無工夫,扭身往他脖頸間劈掌就是一劈。

這一劈又狠又準,寶二爺果然暈暈乎乎晃了一晃身子,軟綿綿向前,撲通伏地。

“寶二爺的情誼,待我們回來再報!”

秋陽尚未落盡的黃昏,竟是北風嗚咽,裘寶旸伏在地上一動未動,唐糖拜托那郭校尉幫忙照看著,速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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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兇人就立在望江樓的望江亭裏等候,唐糖只看背影就已認了出來。

唐糖望著那個身影的時候,她感知到腹中孩兒輕輕頂了一下,很是歡快,僅存的那絲懼怕竟也消失了,她很從容地立著等他回身說話。

唐糖想說幾句客氣話,又覺得此人性子實在難以捉摸,紀陶此刻也許已經受制於人,她還是不要造次,低眉順眼就好了。

可那人立著半天不語,也不回頭。

唐糖等得久了,終有些不耐:“想必你也沒工夫同我廢話,敢問紀陶究竟怎樣了?”

那人又頓了許久,也不回頭,嗓音猶比前番更啞:“這話,仿佛當是我來問你。”

唐糖懵了:“問我?”

那人的嗓音破落清冷,依然似是帶了刀:“若非因為有個不省油的燈,救大哥自然有我,何苦須得老三去那種鬼地方犯險?”

這人生就一張同她的愛人一模一樣的臉孔,立在他眼前卻是毫無溫度,連個“你”字都懶得稱謂,可見恨她恨到了何等地步。

究竟是有多大的仇?

唐糖不欲與他爭辯,只問:“這麽說來,紀陶不在你手上?”

那人根本就不欲答,冷笑一聲,一跛一跛緩緩轉身。

唐糖打了一個寒戰,那狠戾目中寒光一射,幾乎將她凍住。

那人又低笑了一聲:“我的弟弟若是在我手上,我帶他回家就好,何苦來尋個雜種……”

唐糖實在無語,卻又自知不可能從他口中套問得一絲真相,便直接問:“那他落在了哪裏?那塊黑布上的血腥氣,是放生池內腐血的味道,還是血鯢本身的氣味?”

“你知道得似乎不少。”

唐糖試圖找尋安慰:“紀陶一定尚且平安對不對?他不在你的手上,也當在你的主子手上。”

那人寒聲道:“無所謂主子,我是得人恩惠,與人消災。欠債的都須還,紀陶為了這些雜種的過錯付出了多少?他此生受過的苦,你不擔也須得擔。”